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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爱不顾生死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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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苏繁,安蕊和林安住在一起一年多了,三个人当真处得像一家人一样融洽。

厨房里,苏繁对林安说:“小安,你别帮忙了,快去写作业吧,姐姐来收拾就好。”

林安说:“今天饭是你煮的,那碗就该我洗。”

“哎哟,我的乖小安,哪用得着计较得那么清楚呢。”苏繁推他出去。“快快快,你去写作业,写完作业早点睡。”

“好吧。”林安这才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我妈今天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小蕊姐说她今天会很晚才回来,让你先睡。”苏繁说完,又故意问:“诶,小蕊姐这次去外地拍戏,走几天了?”

林安回答:“五天了。”

难怪他要问自己小蕊姐打电话没有,苏繁笑着说:“算着妈妈今天会回来,想妈妈了吧?”

林安立马走开。“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我去写作业了。”

苏繁忍不住腹诽,真是懂事又傲娇的小家伙,明明想妈妈了,却不承认。

可晚上十一点多了,苏繁却没等到安蕊回家,就跑到阳台给安蕊打电话,谁承想电话也没人接。

说好十点就能到家的,怎么还没回来?苏繁心里不太放心,就跑到外面去找,刚刚跑下楼,就看到靠坐在电杆下的安蕊。

安蕊素来打理得好看的头发有些凌乱,灯光中,她双眼通红,显是哭过,她的行李箱也倒在她脚边,也不怕人给她抢走了。

苏繁连忙跑过去,却闻到她一身酒气,担心问:“小蕊姐,你怎么喝酒了,还哭了?”

安蕊眼中含泪,却笑着。“小繁,你来啦,真好,我能遇见你真好。”

苏繁赶忙说:“小蕊姐,我能遇见你才是真好,别坐这儿了,我们先回家吧。”

“我不想回去。”安蕊摇头。“我怕小安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看得出来她有心事,苏繁便也坐到她旁边。“那我在这儿陪你。”

安蕊抓住她的手握住。“小繁,遇见你真的很好,我知道,你会帮我照顾小安,你会一直帮我照顾他的,对不对?”

安蕊于苏繁当真算得上恩人,苏繁能在影视城站稳脚跟,全靠安蕊帮忙,而且还把自己当亲妹妹一样看待,苏繁内心是很感激她的,这个时候,苏繁并不知道安蕊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只下意识回答:“小安就跟我亲弟弟一样,我当然会一直照顾他。”

安蕊笑了,即便眼中有泪,也是真心的笑容。“小繁,你从来没问过我小安爸爸的事情,但我晓得,你肯定也猜出些什么了,你想不想知道真实的情况,我都告诉你。”

苏繁回答:“小蕊姐愿意说,我当然想知道。”

安蕊当真慢慢说起来。

“我是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七岁的时候本来被人收养过,可后来收养我的那户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我了,我便又回到了孤儿院,可我回到孤儿院的时候都十二岁了,是大孩子了,就没人再愿意收养我了,就这样,我在孤儿院长大。”

“十八岁后,我离开孤儿院外出打工,可我并不知道能做什么,就遇到一个拍杂志的人,让我去当平面模特,我就去了,也是因为我在杂志上的照片,有人找到我,让我拍戏,我才进入了这个圈子。”

“那时候,我刚刚十九岁,就能参与电视剧的拍摄,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不仅如此,我还跟投资人谈恋爱了,呵,这投资人,就是林安的爸爸,林承业。”

“他家里本来在国外做生意,他是一个人回来投资影视业的,他投资的电视剧叫黑乌龙,我在里面演女三,作为投资人,他亲自监督黑乌龙的拍摄进程,等到我这个女三出场的时候,这部电视剧都拍十几天了。”

“我现在都还记得,我拍的场景是一个大雨天,我需要追着马车跑,最后还摔倒了,说来这幕戏不难,可那时候我还是个新人,一连拍了好多条都过不了,导演都忍不住骂我了,可作为投资人的林承业却制止了导演,还走到我面前给我毛巾,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看得出来,你很认真。’当时,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快,赶忙拿毛巾擦了脸上的泥水,然后把毛巾还给他,在抬头的一瞬间,我们两个人的目光交接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开始联系,然后顺理成章的就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好,给我买很多衣服首饰,还说,准备投一部电影让我演女主角,并且开始筹备,也是这时候,我怀孕了,他很高兴,说一定要把孩子生

下来,他以后会用尽全力爱我和孩子的。”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只有他,所以,我沦陷了,可那时候的我们都太天真,以为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就可以走过一切坎坷,事实上,这坎坷是我们彼此出身的差距。”

“很快,承业的爸爸就知道了我和承业在谈恋爱,他爸爸不允许我们在一起,承业却义无反顾的要给我一个名分,他爸爸就停掉了承业的所有资金,承业为表决心,甚至与他父亲决裂。”

“承业跟我说,即便没有了家业,他也能把我照顾得很好,他也做到了,他凭借在国外留过学的经验,很快在一家外贸公司找到工作,他早出晚归,很多时候,都是一身酒气的回来,我知道他为了我和孩子很努力,我觉得,我这辈子太值了,纵使前半生过得艰苦,可后半生有他,我就是幸福的。”

“没多久,小安出生了,为了照顾小安,我没办法出去工作,但承业一个人就能让我和小安过得无忧,还首付买了一套公寓,我们,真正的拥有了一个家。”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可就在前年,承业被查出了肝硬化,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和小安的无忧生活,是他用身体换来的,是他长期跟人在饭桌上应酬喝酒喝出来的。”

“我害怕急了,我怕他会离开我和小安,那我和小安要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有了真正的家,我不想失去,这个家不是指房子,而是我们一家人,所以,我坚决要把房子卖掉给承业治病,可承业的肝硬化还是转为了肝癌,我,彻底崩溃了,也才明白,有情确实不能饮水饱。”

“我没办法了,我知道唯一能救承业的人只有承业的父亲,可我找不到承业父亲的联系方式,只能想办法找到以前认识承业的人,让他帮忙联系承业的父亲,没几天,承业就被人带去了瑞士,我相信承业的父亲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承业,哪怕从此之后我再也见不到承业,但只要他好好活着,我就仍然觉得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可……那是肝癌啊,有钱也未必治得好。”

苏繁算是了解了安蕊和林安爸爸的过往,也难怪她长得这么美还只是在十八线徘徊了,应该是林安爸爸出事后,她才再次回到这里,重新踏进这个圈子吧。

而林安的爸爸原本出身富贵,却为了安蕊放弃了一切,他真的很爱安蕊,其实,从林安的名字就能看出,林安的爸爸和安蕊有多相爱了。

今天安蕊酒醉,是十分想念林安的爸爸了吧,苏繁抱住安蕊。“小蕊姐,我知道你很想很想小安的爸爸,小安的爸爸也一定很想很想你,我相信,小安的爸爸病好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安蕊靠在她的肩头。“肝癌啊,哪能好得了啊,我这辈子,怕是都再见不到他了,我甚至都不敢跟小安说,他爸爸得的是肝癌。”

得了肝癌跟宣判死刑无异,苏繁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想着让她分心,或许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那小安知不知道他爸爸被带去了瑞士?”

“知道。”安蕊缓缓说道:“只是,承业很少跟我和小安提他家里的事情,就连我,都只知道小安的爷爷叫林乾深,其它的一无所知。”

小安的爷爷远在瑞士,小安的爸爸不说,那小安爸爸的家里情况小蕊姐和小安肯定无从得知,想来小安的爸爸不愿意说,也是因为当年小安的爷爷阻止他和小蕊姐在一起,心中有些怨怼吧。

苏繁抿了抿唇,才说道:“小蕊姐,毕竟小安的爷爷曾经反对过你们在一起,小安的爸爸不提他家里的情况,肯定也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小安的爸爸,是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他很爱我。”安蕊似自嘲的笑了一声。“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他。”

苏繁听不大懂这句话,如果听懂了,就该知道安蕊和林承业之间的爱不能容忍生离死别,安蕊这一次酒醉,已经为她后来的自杀埋下了伏笔。

“小蕊姐,小安的存在,就是你和他爸爸相爱的证明呐。”苏繁轻轻推开安蕊。“现在很晚了,我去买瓶矿泉水,小蕊姐,你喝点水醒醒酒,我们就回去了好不好?”

安蕊微笑点头。“好。”

这夜酒醉之后,一切恢复如常,安蕊和苏繁都各自为了生活忙碌,而苏繁没多久就收到了父亲过世的噩耗。

苏繁在某些方面很理智,苏繁知道自己的父亲不过是活一天赚一天,父亲过世,早晚而已,可这两年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早就没有积蓄,根本就没有钱给父亲办丧事,连块墓地都买不起,还是安蕊拿出两万块钱给苏繁,让苏繁回家处理父亲的丧事。

安蕊已经帮了苏繁很多忙了,这两万块钱的雪中送炭,更是恩。

等苏繁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回来,一心努力赚钱,想尽快把钱还给安蕊,可钱还没还完,苏繁就在家门口捡到一封信,信封上也写明了苏繁收。

苏繁很奇怪是谁给自己的信,信封拆开,掉落出一张银行卡,苏繁赶忙打开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小繁,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小安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也就再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或许你会觉得我懦弱,可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过的人生,你不会明白,有一个人对你好,真的是上天给你的恩赐,可这样的恩赐一旦被收走,你会觉得,你一无所有,但拥有过再失去,又怎么会是一无所有?你明白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吗?是无法承受,所以,我要去找承业了,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对小安来说更是伤害,可我没办法,我一天都活不下去了,一看到小安的脸,我就像看到了承业,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承业已经不在了,这种折磨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怕我再耽搁下去,我就找不到承业了,小繁,你就帮帮我好吗?帮我照顾小安,就当他是你的亲弟弟,我知道,你也很喜欢他的,我没有什么积蓄,卡里有六万块钱,我知道这不够,可我,也无能为力了,最后,我只想说,愿意帮我是你的情分,不愿意帮我是你的本分,一切随你心意。安蕊绝笔。

一看到信,苏繁都傻了,愣了好半晌,才知道打电话给安蕊,然而,电话铃声从安蕊的卧室传了出来,推开门,哪里有半个人影。

苏繁夺门而出,赶忙跑到派出所报了警,希望安蕊还没有做傻事,希望警方能找到安蕊,而警方也确是找到了,在四天后,桥洞下的安蕊吞食两瓶安眠药,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这几天,苏繁骗林安,说安蕊去外地拍戏了,自己则每天跟警方到处寻找安蕊的下落,当看到歪斜靠在桥壁上的安蕊时,苏繁跪地,失声痛哭。“小蕊姐,你怎么能丢下小安,你让小安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没找到安蕊尸体的时候,还能骗小安说妈妈去外地拍戏了,可安蕊的事情都登上了当地新闻,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更重要的是,小安要何去何从?

苏繁很清楚,仅仅六万块钱维持不了多久,而且帮安蕊处理完丧事,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靠自己一个群演养活一个小孩,何其艰难,因而,苏繁并不打算接受安蕊的托付。

殡仪馆里,苏繁带着林安去看了安蕊最后一眼,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一向安静懂事的林安当即嚎啕大哭,怎么也不让工作人员火化安蕊,还是苏繁强行把林安拉开,安蕊才被工作人员推进火化炉。

为了省钱,苏繁只能在公墓很偏僻的地方给安蕊买下一块墓地,也算安葬了安蕊,而安蕊留下的六万块,只剩下两万四,另外安蕊之前租住的两房一厅要三千块一个月,肯定不能再继续租,苏繁便带着林安找了个单间配套的房子租下,不过二十个平方,每个月的房租都要一千才行。

白天林安去上学,苏繁就会去派出所,想找到林安的家人,可一问林安的家庭情况,除了知道林安爷爷的名字,苏繁一问三不知。

重名的人太多了,连个地址都没有,就算派出所想帮忙都无能为力,接连跑了几天,苏繁明白,是找不到林安的家人了。

苏繁不知道该怎么办,自己都还不到二十岁,好多人这个年纪都还在念大学呢,自己又怎么养得活林安呢?即使能养活林安,那肯定也非常辛苦,于自己来说,是拖累。

派出所看这孩子没个亲人了,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孩子母亲还把孩子托付给这么一个小姑娘,跟开玩笑似的,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就告诉苏繁。“小姑娘,你的年纪根本就达不到收养条件,我看,还是帮孩子联系一家福利院吧。”

不是自己不想照顾林安,只是照顾林安的后果,自己无法预料,苏繁觉得,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到了晚上,苏繁脑子里全是安蕊跟自己说过的话。

“我是孤儿院里的一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七岁的时候本来被人收养过,可后来收养我的那户人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要我了,我便又回到了孤儿院,可我回到孤儿院的时候都十二岁了,是大孩子了,就没人再愿意收养我了,就这样,我在孤儿院长大。”

在孤儿院里,孩子年龄大了是没人愿意收养的,那么,林安去了福利院,也会像安蕊一样,只能在福利院长大。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苏繁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得自己把林安送去福利院

,如何对得起安蕊?如果没有遇见安蕊,别说能把父亲安葬了,自己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恐怕都是未知数,自己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呀……

没几天,派出所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一家福利院愿意接收林安,可苏繁却拒绝了,派出所的民警很奇怪。“你又没办法收养孩子,而且,即便不办理收养手续,你一个小姑娘,带着一个半大孩子,不是拖累你吗?”

苏繁回答说:“抱歉民警同志,我仔细考虑过了,林安的妈妈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我知道带着小安会很辛苦,可是,我不想辜负他妈妈对我最后的嘱托,我没办法收养林安,那就让我的妈妈收养。”

就这样,苏繁把林安带回了湖南老家,让自己的妈妈办理了林安的收养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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