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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晴不知道后头的丸子什么时候变回猫的。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食堂李主管已经惨叫抱头,手臂上全是深深浅浅的渗血抓痕了。
“丸子!停下!”
一道伤口流出血滴滴嗒嗒染红了地面,方天晴这才明白丸子不是以前小打小闹的猫咪,知道情况不大妙了,下意识一边喊着一边去抓丸子。
丸子似乎怕伤到她,不再为所欲为地抓挠李主管,被她的手一抱便缩了缩定住了。
“呼……”李主管见猫远离了,刚松口气,低头看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又叫开了,“啊啊啊啊血!”
里头工的员工听到声响往外跑,看到李主管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围上来帮忙。
方天晴抱着丸子不敢动。
“哎哟。”
李主管惨嚎着,颤巍巍的指头直直对准方天晴,“你……你带来的猫是不是!”
方天晴手抖了抖,慌忙摇头。
丸子便趁着这个时候跳下地,撒腿就跑,小而矫健的身子毫无压力地穿过人群,一下子跑没了影。
有人拿了医药箱,把最大的流血最多的伤口一盖住,李主管其他的伤口便是小问题了。李主管看到血差不多止住了,害怕的情绪平定下来,瞧着心虚低头的方天晴冒了火,大声呵斥,“肯定是!你还叫了猫的名字!”
“我……”方天晴咬唇,努力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可是李主管已经是认定了方天晴故意报复,逼到面前用满是烟黄牙的嘴巴大骂,全程脏话和人身攻击不带重样。
方天晴被骂懵了。
她工之后少不了挨骂,却没受过如此粗暴无力的对待,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任由李主管的唾沫横飞。
其他食堂员工听了一会儿有点看不下去了,尤其是比方天晴这样外地来的半调子更熟知本地方言的中年人。芳姐身为会本地方言的女性,最明白李主管骂的话多侮辱人,看李主管骂得呛了气,抓紧机会劝说,“主管,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打一下疫苗什么的,其他事等会儿再说。”
李主管一听,觉得自己的命比较重要,给方天晴抛下一句“你等着”的狠话,骂咧着走了。
方天晴耳边回响着最后的威胁,用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臂,感到了凉得惊人的体温和恐惧的鸡皮疙瘩。
她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一时之间,她竟然不记得怎么迈开步子了,生怕一动便瘫软跌倒在地。
“唉。”
芳姐与方天晴不熟,但看一个年轻女孩子被这么对待有点于心不忍,拍了拍吓懵的方天晴,“李主管去打针,早上肯定回不来的,你先上班,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芳姐温柔的声音与和善的脸让方天晴心头一暖,僵硬的身子霎时放松了些,鼻子被猛地冲上来的委屈刺得发酸,忍着眼泪点点头,“嗯。”
“回去吧。”
芳姐贴心地给了纸巾。
“等……等等。”
方天晴擦了泪花,看清丸子弄的一地狼藉明白这事不是糊里糊涂能混过去的,咬咬牙追上芳姐,“您知道李主管的电话吗?”
“我给你吧。”
芳姐拿出了手机。
方天晴保存了李主管的号码,看到锁屏上乖巧的丸子,恍然回神——糟糕,闹了这么大一出,丸子跑到哪里去了?
“谢谢芳姐。”
方天晴看了看时间,急急道别抓紧找丸子。
院子说大不大,正是上班时间到处有熟脸,方天晴不敢贸然喊丸子的名字找猫,只能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放慢脚步瞪大眼睛找,时不时叫两声,指望丸子能有回应。
她这么费劲地走了半条路,碰上了一个同事,只能藏起心事强笑道早安。
“还不走啊。”
同事看她左顾右盼的,好心提醒,“要迟到了。”
迟到同样很严重。
方天晴放下不甘,认命地往办公室赶。
这一个早上,她坐立不安,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害怕李主管找麻烦的折磨,找不到丸子的折磨。
她抽空给李主管打了电话,对方没有接,费心思删删改改发了一条诚恳的问候短信,对方同样不给半点回音;她抽空用上厕所的借口俯瞰大院,没有瞧见丸子的踪影,送文件的时候跑着去了一趟食堂,被告知丸子无故缺勤。
“怎么办。”
方天晴懊恼平时光顾着跟丸子玩,没有确定一个有效的联系方式。
中午休息的时间到了。
方天晴一刻不耽搁地提包就走,刚到办公室门口,被同事拦下,“小方,经理找你。”
“好……”她不用问,便从同事似笑非笑的表情里读懂了些。
大概是李主管闹到经理那里去了。
果然,方天晴到了经理办公室,先看到的是沙发上的李主管。
李主管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人也恢复了精神,翘着二郎腿一副追债的样子,看到她特别轻蔑地笑了。
方天晴忍着不适叩门,“经……”
经理的位置是空的。
“进来吧。”
李主管傲慢道,“经理有事走开了,等会儿回来。”
这个表现,好像他才是方天晴的领导似的。
方天晴抿唇,站在门口没动。
幸好经理没有离开太久,回来时看到她仍没进门,和气一笑,“小方来了啊。”
“经理。”
方天晴乖巧问好。
李主管收起不可一世的表情,站起来赔笑脸。
“李主管你坐,不用客气。小方别站着了,坐下休息。”
方天晴暗暗握紧了拳头,才强迫自己走过去坐在李主管的旁边。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经理叹口气,“小方,那只猫是你的吗?”
方天晴搓着手不说话。
“是她的,我亲眼看见她带着那只猫来的。”
李主管忍不住嚷嚷。
如此睁眼说瞎话,方天晴实在是不服气,受不了地小声反驳,“你别乱说,我没有带猫来,门卫和食堂的人都可以证的。”
“是吗?我们食堂的人都跟我说,你带着猫来的。”
李主管撒谎起来一套一套的,语气肯定,“至于门卫那里,你肯定藏在包里面不让看,门卫没发现有什么稀奇。”
方天晴看着李主管奸诈的笑容,忽然明白没什么可解释了。
食堂的人没理由帮她惹来一身骚,帮着李主管撒谎是一件不费力又讨好的事,而早上的时候,她的确带了一个大包来装送李主管的一条烟,猫丸子出门时看见了还往里钻,装得正正好的。
而她以前给同事看过丸子的照片,经理有心求证的话,李主管一认就没跑了。
跳进黄河洗不清。
“是吗?”
经理问。
方天晴低头,看着自己没有一点伤的手。
丸子狂暴状态下居然能顾得上她,没有误抓啊……
算了,丸子抓伤了人,她身为主人就应该负责。
“那只猫是我的,”方天晴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有让它伤人,一切是意外。”
她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与经理对视,鸵鸟一般地盯着自己的鞋尖讲完,才慢吞吞抬起头。
经理依然是和善的微笑。
李主管依然是丑恶的嘴脸。
可是……
方天晴静待两秒,发现他们都一动不动,连经理翻起书页的手都悬在半空。
“哎?”
她愣了,“经理?”
回答她的是一声软绵绵的叫唤。
“主人~~~~~~”
丸子从门口探出头,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你干的?”
方天晴茫然地左看右看。
丸子走过来,蹲下趴在沙发的扶手上盯她,水灵灵的眼睛映着她的倒影,“主人,你不是让我为了保住工撒谎吗?为什么自己要说真话呢?直接说他是野猫抓伤就好啦。”
“回答我!”
方天晴一句没听进去,因为她实在无法忽视其他两个连头发丝都静止的人,“你把他们定住了吗?“
丸子总算点了头。
“嗯~我除了会变成人,还会别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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