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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上海时沈星露有些犯困。
困意席卷而来，让人有些遭受不住，她喝了很多口冰咖啡，也试过用力摇头，但效果也并不持久，像回到了高中某一个昏昏欲睡的炎热午后。
等红灯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圆宝，见圆宝正东倒西歪在儿童安全座椅上呼呼地睡，两截藕断似的小短腿耷拉下来，模样让人怜爱。
她感到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想找个商场吃点甜品醒醒神，便叫了声：“圆宝？”
声音很轻，像是想喊圆宝醒来，却又舍不得她醒来似的。
正在酣睡的圆宝自然一点反应也无。
而是在这时，手机在支架上“嗡嗡”震了两下，瞥了一眼，见是自己“失联”两天的塑料老公来了条微信问：【在干什么呢？】
前方红绿灯很长，沈星露拿起手机发了个语音条：“今天一大早就去荣州接圆宝了，刚开进上海，开了一天车累死了，有点犯困。”
又发了一条：“你呢？在忙什么？”
忙到两天一条消息也没有。
陆铭舟回了她一句：【困了让圆宝咬你一口。】
沈星露：【？】
沈星露：【行，这世上已经没有人在乎我死活了！】
陆铭舟看到消息笑了一下：【这不是心疼你才让圆宝咬你一口，万一开车犯困出了什么事情，我岂不是更心疼？】
沈星露又发了一条语音条：“呸呸呸，乌鸦嘴。”
绿灯了，堵在前面的车辆一辆辆开走，沈星露干脆拨了一个语音电话过去，这才缓缓踩下了油门。
语音接通，对面是陆铭舟颇有几分慵懒的声音传来，却只是应了一声：“嗯。”
沈星露一边稳稳当当把着方向盘，一边说了句：“我妈明天出隔离了，你知道吧？”
“嗯，昨天我妈来电话了，说定了个餐厅，明晚两家人一块儿吃饭。”
消息倒还灵通。
想起上回在北京冷战，她说如果他忙，倒也不必特意回上海一趟。
这一阵两人也有些不冷不热，明晚两家人一块儿吃饭的事她也没和陆铭舟说，对她妈妈那边也只是说，铭舟这一阵在北京忙，不一定能回来。
沈星露问了句：“那你……回来吗？”
陆铭舟回了句：“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预计中午到虹桥。”顿了顿又道，“放心，你妈回国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就是丢了几千万的单子我也得回来一趟啊。”
沈星露轻嘁了声，心里却感到几分安心。
两人结婚结得稀里糊涂，但在重视她家人这一点上，陆铭舟从来没出过一点差错。
不过沈星露嘴上依旧说：“如果是几千万的单子，那你还是别回来了，还是赚钱比较重要呢。”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我老婆的。”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沈星露便挂了电话继续开车。
而也是神了，跟陆铭舟聊了这么几句，刚刚的瞌睡顿时间烟消云散。
沈星露回头看了一眼，见圆宝依旧呼呼地睡着。
这画面莫名让她有了一瞬温暖的幻觉。
有朝一日，她和陆铭舟会不会也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小朋友。陆铭舟在北京打拼赚钱，她自己在上海带小朋友，休假日她带着小朋友开车出去玩，偶尔陆铭舟会发消息来问她们玩了什么，吃了什么，而她会给陆铭舟发一些游玩的照片来报平安……
这样的幻象在几天前都还显得遥不可及，她想象不到自己会有一个小孩，更想象不到自己会和陆铭舟有一个小孩，即便两人已经合法三年，这一幕却完全不可想象。
只是此刻，却又那么近在咫尺，仿佛眼前一抹触手可及的海市蜃楼。
*
陆铭舟是第二天上午十点的飞机，约摸九点半，沈星露一边化妆一边随口问了他一句：“你到机场了吗？”
沈星露自认自己没有什么“回消息焦虑”，只是消息发出去了，她一边忙东忙西，一边心里也还是在有意无意等他的回复。
时间过了十点，她以为陆铭舟大概已经关了手机起飞了，而约摸是在十点半时，他却忽然一条信息发过来说：【还没有，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我改了下午四点，晚上到了上海直接去餐厅。】
沈星露虽有疑问，不过他也说了是公司有事。
陆铭舟忙正事时她从不会过多纠缠，这是她打小就有的修养。
她没多问什么，只是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换好了衣服带上圆宝出门了。
先去了趟姐姐家接上姐姐，再一起去酒店接她妈妈。
她开车，沈恩琳坐副驾，圆宝坐在后座的安全座椅。
怀了宝宝的沈恩琳颇有几分摆烂架势，任由沈星露开着车，自己在副驾上刷着没营养的小视频，路过一家咖啡店时还往座位上一倒说：“我不行了，我想吃她们家的贝果！”
让沈星露停下车子去给她买。
沈星露没办法，乖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去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又买了一大包贝果和甜品回来。
沈星露继续开车，沈恩琳在副驾上吃吃喝喝，吃饱了便倒下去睡。
又开了一会儿才到了妈妈隔离的酒店，沈星露在酒店门口停好车，下车时发现妈妈已经整理好行李等在酒店大堂。
陈舒云上身穿了一件登山t恤，下面一条极其朴素的牛仔长裤，脚上一双白色运动鞋，头发也剪短了许多，烫了个自然的卷发。
在国内，妈妈哪怕待在家里都要穿裙子，出门前脖子、手上都要戴满珠宝，总是留一头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此刻却与平凡妇人再无两样，甚至身材也胖了许多。
因为疫情，她们母女已经有两三年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即便时常通视频，但沈星露还是惊讶于妈妈的变化。
两人相拥在一起，她感到妈妈在用力把自己拥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即便此时她早已比妈妈高了大半个头。
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她感到妈妈的胸口狠狠抽动了一下。
她的眼眶也一瞬间变得酸涩难忍，却没有眼泪掉下来……
她叫了声：“妈妈。”
而妈妈只是轻轻拍拍她的背。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便上了车，车上也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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