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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剑寒光一闪，束缚着道袍谢鸣的锁链应声而断。
“不能连接阴界与阳界，”他的声音终于能够如愿发出，“会扰乱天道秩序的。”
实际上，这也是鬼域的障壁之深厚远胜于其他的此界碎片的原因所在。
生者于阳界，受天道恩泽，可平庸度日，亦可问道长生，亡者于阴界，也该同样如此。
只不过，天道先天不足，所以并没有孕育出完整的阴界规则，连单纯的空间所在也仅仅孕育出了酆都，所以甚至还需要吸引其他世界的碎片以补全自己的法则。
这也就导致了阴界与阳界之间的边界非常薄弱，一不小心就会突破不可逾越之界限。
所以，天道格外加强了鬼域的屏障，以至于天枢崩裂，世界分为四块碎片之时，鬼域也与那些被吸引来的碎片有了些许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你也不要过来，”那个道袍谢鸣声音明显带着虚弱，可是他还在说，“你还不能回来，你要带她走，她不能取回所有的心之碎片，你要保护她，别让她再受伤。”
他没有提任何一个名字，可神奇的是，谢鸣却能非常清晰地理解他的意思，就好像他们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为什么不能？”
卫灵绮感觉到眼尾缺少的那一点在发烫，告诉她，那一点魂魄就在前方。
但是道袍谢鸣的话，让她很是困惑。
什么叫她不能取回所有的心之碎片？这个人不会是想和她作对吧？
角落里的道袍谢鸣撑着原本锁住他的墙壁站了起来，摘掉了一直蒙在他眼前的白布，朝着卫灵绮望了过去。
她后来也无法形容这样的眼神，像是许多年后久别重逢的欣喜，又像是失而复得的庆幸，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愧疚与悔恨。
卫灵绮被这样的目光看得一愣，而他又开口说道：“他们拿了你的心去修补天枢，因此攫取了一部分天道的权柄。”
“可我已经取回了两块心之碎片。”卫灵绮说着抬眼望向他。
不过，道袍谢鸣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避开她的目光，只低声道：“那大概已经有两个世界碎片乱掉了。”
“乱掉不是好事吗？”
明月凝忽然开口说道，“只有当旧有的秩序被颠覆的时候，才有机会长出新的秩序。”
说罢她抬眼望望向卫灵绮，说道：“怎么样？我可是诚意十足，就等我等联手，打开通往阳界之门了。”
所有的话语在卫灵绮的心底打了个转，她轻声开口说道：“还不够啊，大师姐。”
明月凝瞬间冷了脸。
只见，卫灵绮笑如春日初绽的花朵，低声说道：“我的心你怎么不还来呢？”
她说罢，业力化作利爪只抓明月凝到心窝。
明月凝再无半点之前笑靥如花的神色，恶狠狠地说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铜钱剑无限延长，直奔卫灵绮而来。
然而，在触碰到卫灵绮之前，就被谢鸣以竹剑挡下。
“因为你想要出去，复你的国，可是你的国已经灭了一万多年了，即使还有当时镇压国运的重器在手，也已经没人会拥护你了。”
卫灵绮瞧着明月凝因为她的话语而逐渐狰狞起来的神色，抚了抚鬓边柔软的花，又轻声笑道：“说来，就算有人还记得湮灭在历史中的王朝，也没有谁会想要重新拥戴你吧？”
“就算在一万年前，人间的人也只会说大邺最后一位女帝残暴无情、荒淫无道、刚愎自用，邺朝气数已尽，早该为新朝所代。”
“你不会还做着邺朝千秋万代的大梦吧？”
“闭嘴！”
明月凝的铜钱剑这回指向了她的眉心，动如脱兔，速度极快，几乎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不过，卫灵绮自然早就料到了明月凝定然会被这话所激怒，所以躲开了她所攻击的要害，业力所化的丝线突破的铜钱剑的阻隔，悄无声息地缠绕在明月凝的手上。
“是他们背叛了朕！”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此刻被明月凝这般注视着的卫灵绮，大约已经死了无数次。
业力的丝线如同不起眼的小虫子一般，缓慢地爬满了明月凝的四肢，将她的牢牢固定住，她手里那把铜钱剑应声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落在了卫灵绮的脚边。
视野之内，附着在铜钱剑上红到发紫的气运如同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衣角，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而后向后退了两步，将那把剑踢给了谢鸣。
“你懂什么？是他们早有反心，所以才趁着我去昆仑帝位空悬之时，架空了我。”
“若不是当时幸得师尊路过相救，我那时就会真正死去。”
“所以，我回人间，让那些背叛我的人的转世付出代价有什么不可以？是他们先背叛了我！”
明月凝心底似乎有说不完的怒火，那火焰自她心底升起，看起来快将她整个人烧了个干净。
卫灵绮敛去笑意，神色冷漠地说道：“我不管你在人间的事是怎样一笔烂账，我只要取回我的心。”
漆黑的针刺穿了明月凝的胸膛，只听得她闷哼一声，纯白的力量就自她胸前的伤口处流淌倾斜而出，复而归于卫灵绮手中。
卫灵绮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动得更加厉害，鬼域这个收留亡者之地竟然也隐隐出现了排斥她的趋势。
她好像快要从死地复生，于是先前缺失的情绪与情感一并充盈于她的内心，叫她有些分辨不清。
明月凝的模样看上去痛苦极了，姣好的五官挤成狰狞的模样，可是她口中仍然不停地说道：“被背叛所以复仇，要让仇人死无葬身之地，你难道不也是这样吗？只不过现在，你的势比我强而已。”
卫灵绮轻笑了一声，抬眸越过了明月凝，看向第十八成地牢之外，那来势汹汹的鬼魂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恨不得将明月凝啖血食肉。
她摸了摸下巴，说道：“你说得对，复仇是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所以你准备好承受鬼域众鬼对你的仇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