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阳光从破洞处照射进来，温暖而舒适，仿佛刚才几欲毁灭掉所有一切的天劫只是错觉。
可是在场的所有妖都知道，那不是，他们的目光汇集到了那只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鸟身上。
不过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并没有任何回应探究之意的意思，它笨拙地动了动自己的翅膀，试图钻进谢鸣的怀里。
下一刻，便被已经在谢鸣怀里的月影兔给一头拱了出去。
小鸟瘪瘪嘴，晃晃悠悠地飞到了谢鸣的肩膀上站定，神色中好像还带着一点委屈。
四下静谧，那些妖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有卫灵绮浑不在意地张口说道：“你还挺招这些家伙的喜欢？”
谢鸣其实也很摸不着头脑，他三步并两步朝卫灵绮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找到的那枚蛋吗？”
卫灵绮也不在意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说话的一众妖们，坦然地说道。
“是在姑获的肚子里，那它是姑获的孩子？”谢鸣寻思了一会儿答道。
“是也不是，”卫灵绮微微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那只死了的姑获，是只男妖。”
“就算是姑获，就算是天妖，男妖也不会下蛋的。”
“但姑获一族对子辈向来爱护，”青辞朝着他们走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看起来困极了，上下眼皮直打架的小鸟说道，“为何此妖反而在姑获身亡之后，才破壳而出？”
谢鸣也睁着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着她，寻求答案。
“因为这是姑获真正的后代。”
所谓名义上的孩子，姑获可以有无数个，可是他绝不能允许真正的孩子出世。
因为似姑获这样的妖，强大的力量与绝伦的天赋都是与生俱来的，如果出现太多，那么就会过于强大。
而天道不喜过强，所以姑获一族的下一代族长出生之时，便是上一代族长殒命之时。
妖族中强大的种族，皆是如此。
不过，花妖们大多弱小，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加上花之都偏安一隅，他们的消息也不大灵通。
但，卫灵绮这样一说，他们便也懂了。
可是谢鸣仍有不明白的地方，说道：“那只死掉的姑获，眉心那么多的黑雾，想来也是作恶多端之辈，那这只刚出生的，会步他的后尘吗？”
卫灵绮朝着那只在谢鸣肩上，快要睡着了的鸟看了一眼。
小姑获浑身一个激灵，快要干了的羽毛几乎倒竖了起来，它四下看了看，锁定了卫灵绮的眼神，而后——
弱小可怜又无助地往谢鸣的脖子那边凑了凑。
“不一定。”
卫灵绮轻声说着，指尖触碰到那只小姑获的身体，滚烫炙热且颤抖。
“有些东西在于先天与生俱来，就像一条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长出翅膀，”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想要压下那若隐若现的疼意，“但有些东西，同样可以为后天所改变，端看你如何教养了。”
“我？”谢鸣一脸懵。
“当然是你，那只小姑获看上去是赖上你了。”
卫灵绮说着，看着谢鸣不知所措的模样，又轻轻笑了起来。
见卫灵绮说完，花之都的妖们以姚黄和青辞为首，对谢鸣和紫蒲拱手道谢。
“这次多亏了二位，日后若有需要花之都之处，我等定会赴汤蹈火。”
花妖们十分郑重，谢鸣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反倒是紫蒲极为自然地说道：“只要花族还有地妖坐守，那只要找个山清水秀远离妖群的地方，就可以东山再起。”
“说来，紫蒲，你要和我们一起去重建花之都吗？”青辞看向她问道。
紫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后面一定会去帮忙的，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指了指化作桃枝的桃姬，掰着手指说道：“我要给桃姬找变回人形的方法，之前在路上遇到那只坏鸟还不知道除没除掉，等我处理完，自会回去。”
青辞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道：“也好，不过，可别像之前一样了无音讯。”
“不会的。”紫蒲说完，便贴在青辞的耳畔，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那只向来清冷的梅花妖耳根变得通红一片。
而后她伸出了手指，说道：“我听说人间那边如果承诺了事情，是会拉钩的。”
“拉钩之后，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到，不会违约。”
青辞跟她做了这个约定，低声道：“无论怎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那当然！”紫蒲爽快地答应着。
而后，花之都的妖们便施展法术，往花之都所在的方向赶去，并没有在羽之都停留片刻。
而卫灵绮等便从姑获的洞府中出来，来到了羽之都一处庭院之中。
但是，只是出来卫灵绮的心便有些激动地跳了起来，好像有一小块她的心的碎片就在这附近。
她朝着远处遥遥望去。
此刻，羽之都内。
明亮而温暖的阳光散落在长街之上，长街两旁林立着各式店铺，单单从这点来看，羽之都比花之都要繁华许多。
但如今，羽之都繁华的长街之上，只有这些林立的建筑，散落的物品，与还未散去热气的热茶诉说着不久之前的热闹，此刻偌大的羽之都空空如也。
空空荡荡的街道之上，一个看上去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旁若无人地轻轻走着。
她穿着一身鲜红如血的衣裳，衣裳之上有金色的纹样，像是某种制式的服装，长发自然散落至腰部，若不是背后生出的双翼、像蛇一样的竖瞳和青黑色的皮肤，她看起来与普通的人类小女孩并无区别。
“躲在哪里呢，是躲到哪里去了呢？”
她的脚步轻快地走着，一边呢喃着，还一边哼唱着什么。
“杀死我的坏家伙，到底躲在哪里呢？”
她说着便抬起了头，像远处张望，微笑着露出鲨鱼牙一般的牙齿，冥冥之中似与卫灵绮的目光相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月影兔：为什么是一头拱出去，难道我是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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