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中的修士都不再言语，或者说心中有不同意见的，也不敢就在紫霄仙尊面前说出，于是他们便静静地看着水镜中奋力通关之人，盘算着该将谁收入麾下。
而这些，正在玉阶上艰难攀登的谢鸣自然并不知晓。
实际上身为天道的代行者，由于天道本身的残缺不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此界之外寻找补全天道的办法，几乎很少停留在此界。
所以，当他们成功通关以后，即使是他，也对天衍宗修士们虎狼一般的贪婪目光给吓了一跳。
“你叫谢鸣对吧？可愿拜入我的门下？”
仙风道骨的修士抢在所有人之前蹦到了谢鸣跟前，还连连夸赞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好苗子，一定是个好苗子。”
谢鸣微微侧头，感觉到卫灵绮已经开始失去意识了，心下顿时焦急，说道：“我和阿绮一起，想拜入紫霄仙尊门下。”
不过，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紫霄仙尊，只是，这个人是天道那里挂了号的人族最强，只要能被他认可为此界生灵，得到正当且合理的身份，那阿绮一定会没事的。
谢鸣只是这样想着，但金殿中其他的修士却有人面色难看了起来。
即使紫霄仙尊是最强，但是，也不是所有修士都信服于他，愿意将明显天赋异禀的苗子拱手相让。
“你和她两个一起，不能分开？”
但紫霄仙尊是淡淡地看了眼他，目光却停留在了他的背上，那是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卫灵绮。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就算那少女是一路躺着通关的，在这金殿之中又怎么会睡着？
方才想要争抢谢鸣的长老在和他的大弟子争吵，看他不顺眼的修士又在找他最末的那个弟子的茬，但这些没有真正入他的眼，他只是看着谢鸣背上那个给了他一种莫名感觉的少女，说道：“她受伤了。”
谢鸣将卫灵绮往他的身后藏了藏，能在天道那里挂上名号，紫霄仙尊自然不是简单之辈，若不是受限于天道不全，只怕早就是已经修成仙身。
他不担心别的，只担心紫霄仙尊看出卫灵绮非此界生灵，因为那样的话，认可就没有用了。
“是。”
谢鸣应下，并直视着紫霄仙尊，说道：“所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喂，你看我师尊那是什么眼神啊？”
明月凝一把推开和她吵架的长老直冲着谢鸣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威胁道：“再用那种目光，我就把你眼睛都挖出来。”
天衍宗的修士们不知道明月凝的底细，只知道她是紫霄仙尊从人间救回来的，并将她收为开山大弟子，已经有许多年了，所以他们也同样知晓明月凝的脾气。
简单来说，就是容不得别人说紫霞仙尊半点不好。
所以，倒是没有人将明月凝时不时挂在嘴边的类似威胁当真。
不过，谢鸣来天衍宗之前迅速过了一遍紫霄仙尊及其弟子的信息，自然知道这位从前的暴君所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
“好，”紫霄仙尊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我都收了。”
吵闹的金殿顿时一静，而紫霄仙尊则朗声道：“此后，谢鸣便是我的四弟子，卫灵绮便是我的五弟子。”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谢鸣只听得好似锁链碎裂一般的声音，他感受着卫灵绮的呼吸，知道这一回她应该只是真的睡着了而已。
“拜见师尊。”
他真心实意地说道。
后来，他们便暂时安顿在了天衍宗所在的云山之中，如同每一个拜入天衍宗的普通弟子一般修行。
只是，大约几年之后，谢鸣便发现，卫灵绮好像不大愿意呆在这里。
那天清晨，谢鸣本来是如常地来找卫灵绮去听讲道堂的早课，但是却没有在住处找到她的身影。
所以那日，他几乎翻遍了整座云山，才在一处无人的长廊旁边，找到了抱膝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卫灵绮。
“小师妹，”他轻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卫灵绮轻轻抬眼看了一眼他，复而又重新低下头去，说道：“这个世界虽然有太阳和月亮，但是并不欢迎我。”
她伸出手，似是想要握住从枝繁叶茂的林间洒落的日光，可光当然是抓不住的，所以自然而然地从她的指间流逝。
“也许我应该回去。”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可是还是被谢鸣听到了，他心头一紧，连声说道：“你那里太危险了！”
卫灵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就算回去再危险，危险的也只是她罢了，她并不明白谢鸣为什么这么激动。
谢鸣也意识到了自家的失态，他咳嗽了两声，说道：“我怕你有去无回。”
“毕竟那些家伙貌似是想将你们一族一网打尽的。”
卫灵绮颓废地将头埋在了手臂里，心想还能有比她更惨的生灵吗？
还没出生的时候家就被人偷了，自己被关了起来，好不容易逃出去，却发现家之外的世界并不欢迎她。
“可是，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虽然桎梏消解了许多，但是这世界好像还是在排斥我。”
卫灵绮抬起头，透过纵横交错的枝叶抬头看着天幕。
“不会的，”谢鸣低下身子，目光与她的目光平齐，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会偏爱于你。”
卫灵绮眨了眨眼睛，她能够感觉到，在谢鸣看似寻常的语言中，藏着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而这世间的万物便因为这力量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而谢鸣还在继续说道：“你若留下来，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会为此而欢喜不已。”
他的话音落下，微风吹拂而起，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着谢鸣的话。
而她方才，想抓也抓不住的光，也如同缎带一般缠绕在她的手上。
“你这样滥用职权是可以的吗？”
“当然。”谢鸣毫不心虚地说道。
卫灵绮方才生出的那点忧愁被他打消了个干净，她多了几分玩心，于是便道：“那我想要颗星星，你能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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