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媄娘回到沁芳斋屋里,见崔妙清手里拿着两张大红的喜贴子,正坐在桌旁,双手托腮等着她。
吕媄娘径走到崔妙清身边,笑道,“这是谁的喜贴?”
崔妙清笑一笑,将那两张贴子一并交给吕媄娘,道,“你自己看罢。”
吕媄娘接过红色喜贴,打开一瞧,原来是崔妙善的孩子满月,邀约她们二人,参加她孩子的满月酒宴。
崔妙清道,“咱们前个儿,才收到芷蕊姐姐的请贴,让咱们去参加她孩子的满月酒席。
今儿个,又收到妙善姐姐的请贴。但是,愁人的是,她们办满月酒的日子撞在一起了,要我们怎么办?”
吕媄娘亦皱起眉头道,“妙清姐姐说得正是,这可难办了。”
崔妙善的婆家,祖上出过一任宰相王显,是崔妙善夫君王继兴的祖父。
崔芷蕊的婆家,祖上也出过一任宰相窦敏,是崔芷蕊夫君窦祺玉的祖父。
这王显与窦敏两位宰相,在庆宗朝时,便是冤家对头,两人水火不容。
后来,那王显因倚仗太皇太后沈氏之势,而将窦敏逐出京都梁城。
如今,熹宗朝时,那窦家反败为胜。
窦祺玉父亲窦通荫恩出仕,现任中书省中书令。而王继兴的父亲王琮则为工部尚书。
吕媄娘同崔妙清一商量,最后决定:吕媄娘去参加崔芷蕊的孩子满月宴席,顺便带上崔妙清的礼物和对崔芷蕊的问候之意。
而崔妙清则去参加胞姐崔妙善孩子的满月宴,捎带上吕媄娘的礼物和对崔妙善的祝福之情。
这时候,李梅庭已经离开京都,往外地去了。
吕媄娘开始准备礼物。
参加满月宴,按照习俗,可送的礼物主要是些米酒、鸡蛋、小婴孩的衣物、百岁锁等。
吕媄娘将这些需要备的东西,该买的买、该做的做,待都准备妥当之后,只等几天后去参加满月宴席了。
有了些闲暇,她便开始考虑起陪嫁丫鬟的事情来。
原本,她已经和她娘林氏商量好了,陪嫁丫鬟选定的是紫藤、玥绣、翠微、碧萝,共四人。
可是,最近这事又出意外了。
紫藤和碧萝,原是石大奶奶屋里的丫鬟。
玥绣和翠微,原是杜老夫人房中的丫鬟。
吕媄娘与这几个丫鬟相处时日并不多,对她们也不甚了解。她来到崔府这沁芳斋才一个多月,便随崔妙清进宫做了硕康公主伴读。
吕媄娘在宫中,一呆就是将近五年的时间。偶尔,一个月可以回家里一趟。
她母亲林氏和这几个丫鬟相处日久,倒是对这几个丫鬟给出如下评价:
紫藤安静,平常做完份内的事以后,便喜欢默默地做针指,不喜欢道人是非,无事不怎么出沁芳斋。
碧萝,性子柔和,说话做事都很温和。她与紫藤有些相像,绣功和针指俱佳。
翠微,伶牙利齿,平时却深藏不露。她体体贴贴,安安分分,不像有的丫鬟稍有点姿色,便想着去勾引府中公子、少爷,好盼着能抬升个姨娘。
玥绣,样貌清秀,她有套办法与府中各房丫头都相处得融洽。府里好多事情和小道消息,都可以从玥绣这里获得。屋里丫鬟也都服她的管束。
一日,吕媄娘在屋中读宫廷小说,她听见紫藤和碧萝在外间屋小声说话。
碧萝道,“紫藤姐,你真要嫁给那个跛子表哥左农吗?”
紫藤坚定地点头,小声道,“是的。”
须臾,紫藤又道,“我今年都快二十三岁了。我表哥虽然腿脚有点残疾,走起路来不中看。但是他人长得精精神神,又有房子,又有田地。”
碧萝听了,便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年也十八了。紫藤姐姐一走,我就更孤单了。原本,我们俩都是石大奶奶屋里的人,我也就和你亲近。”
紫藤道,“玥绣人虽比我小,但她人精明能干,待人又宽厚。翠微嘴厉害,你要惹了她,她能把你怼死。但平时,翠微安安分分的,也会照顾人。
虽说她们俩一同在杜老夫人那屋里长大,情份当然深厚,你、我皆比不了。但依我看,她们也不至于因为你是石大奶奶屋里的人,便欺负你。”
碧萝便不言语了。
吕媄娘的想法是陪嫁三个丫鬟也够了,但是杜老夫人意思是再给她选一个丫鬟送过来。
吕媄娘也没有拒绝杜老夫人好意。
又过了几日,吕媄娘同崔芷蕊的母亲,即崔家二奶奶李氏,还有崔芷蕊的大哥崔段云、二哥崔段飞,同去参加崔芷蕊孩子的满月宴席。
那日一大清早,这些人便整装出门了。
崔段云和崔段飞二人共坐一辆犊车。
吕媄娘本想独自坐一辆犊车,但禁不住李氏盛情,非得邀她同坐。
吕媄娘对李氏的热情,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来。
李氏坐在车里头,一会儿帮吕媄娘整理整理额前碎发;一会儿又帮她理理衣裙。完了,李氏又拉起吕媄娘的手,亲切地同她说起家常话。
李氏道,“哎哟,这一晃,媄娘你这么大了。记得你刚来咱们崔府的时候,还是个女娃娃呢。瞧瞧,你现在这模样,这身段,比那宫里的妃子都不逊色呢!”
吕媄娘一听,身子挺了挺,笑道,“表嫂可过赞了。宫中妃嫔国色天香,怎么是媄娘能比得上的呢?差得远了。”
李氏睨了一眼吕媄娘,笑道,“我要是早知道你今日能出落得如此标志,如此端方得体,我......哎!”
吕媄娘尴尬笑了笑。
之后,吕媄娘马上转了话题。
她道,“表嫂面色红润,看上去脸色好极了,皮肤保养得太好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方了,可否教教媄娘?”。
吕媄娘并不是虚夸李氏,李氏的皮肤保养得确实非常好。
李氏一听吕媄娘这话,眉开眼笑地讲起她的保养经来。
吕媄娘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偶尔还提出几个问题来请教李氏。李氏就说得更起劲了。
吕媄娘却只嫌这一路太过漫长。只盼望着快些到达窦府。
窦府今日门前净水泼街,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
崔段云和崔段飞乘坐的犊车,到了窦府大门便停下了。他们二人下了车,由窦府小厮引入门里,接着,有窦府管家相迎,送进宴堂里去。
女客们的犊车则停在西边小角门,由窦府婆子们,引入垂花门,再入窦府内院。
吕媄娘和崔家二奶奶李氏,二人刚从犊车里走下来,崔芷蕊就从里面笑得阳光灿烂,迎了出来。
吕媄娘打从外头就听到崔芷蕊悦耳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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