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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尘注意到又柳看过来，两人视线短暂对上后便移开。
“小僧看这位姑娘并未说错什么，公子何以如此动怒？”神尘眸色冷淡，平静开口。
“君子亦止怒。公子既是读书人，习君子之道不当全无所获。”
动怒的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来得早，刚才看见了富文堂众人对面前僧人的讨好恭敬，富文堂背后是皇后母家，此人身份绝非他能得罪的。
他只得收敛怒容，拱手道：“受教。”
神尘不再看他，抱着慧可走到拦住又柳的小二面前“怎么，还要拦人？”
小二忙摇头，殷勤地帮又柳抱起三匹布送到又柳手上：“还请姑娘别与小的计较，是小的口出狂言不知礼数。”
说完跑到神尘背后，看着埋在神尘怀里慧可，不停掌自己的嘴：“也请小师父见谅，小的生了张烂嘴。”
三人皆不予理会，径直离开。
“姑娘要买颜料？”
“有些颜色快没有了，我想去看看。”
“后日小僧无事，西市有卖料石的商人，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我一直买制好的颜料，料石方便吗？”
“不难制成，料石也会便宜些。”
“师父你也需要用料石吗？”
慧可已经不哭了，他看着又柳骄傲的说：“我师兄可是绘后山壁画的，画的可好了。”
“原来如此。”
慧可一坐好，衣服上那团污渍便露出来，神尘担心被蹭上，用他衣角裹着手上扣下他身上的糖渣丢掉，又在他衣服干净的地方擦了擦。
又柳看见慧可不满的噘嘴。
“你不高兴什么？早知道我便将那块糖渣留着，让神观师兄也看看。”
慧可一听，立马着急道：“不能告诉神观师兄，他要知道我吃糖，又要骂我了。”
又柳看着慧可悄悄比口型：“你不能吃糖，还让我给你买糖。”
慧可看了眼师兄，怕被他看见。
他焦急眨眼，示意又柳别说。
又柳得逞的笑起来“不给糖日后也得帮我。”
神尘侧目看又柳，又柳立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神尘收回视线，慧可才懊恼的回又柳“知道啦。”做完口型，慧可就又趴在神尘怀中，还将脑袋转向一边。
“昨日是让你帮忙跑腿，才免了跟着我们，今日不行。”
慧可看着师兄，磨磨蹭蹭不想走。师父师兄们去讲经，他又听得无聊，每次他们讲完经还要检查他听有没有认真听，他一点都不想去。
“我们都走了，又柳姐姐一个人肯定不行，她今日要做衣裳，我可以打下手。”
神尘不为所动，“昨日我看到你时，你并不曾帮上什么忙。”
慧可有些脸红，“今日不会了，或者师兄你去问问又柳姐姐需不需要我帮忙？”慧可说完，觉得自己想了好主意，使劲全力拉住神尘，拖着他向后院走。
又柳正准备裁衣，听见声音抬头“神尘法师。”
“今日姑娘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神尘点头，看着左手边的慧可“听到了？”
“又柳姐姐，你一个裁衣不方便，一定需要帮手吧？”慧可连忙拦住神尘，重新问道，眼睛还不停眨巴，求救地使眼色。
又柳忍笑，“神尘师父，慧可小师父可以帮我吗？”
慧可浑身一松，期盼地看着神尘。
神尘默了片刻，看着慧可，“去吧，不可捣乱。”
神尘走后，又柳找了一小截木炭比着尺子勾出样式。慧可帮不上什么忙，坐在一边看着又柳勾画。
“又柳姐姐，你的腿什么时候好？”
又柳也在想，太医手艺高超，而且在宫中时皇后娘娘一直送来补品，又柳的腿恢复的比常人快，她觉得用不了一个月，她的腿便能完全恢复。今日她无意间借右腿使力，竟然都没有什么感觉。
“一个多月吧。”
慧可听后眼睛一亮，一个月就能回到云台寺，这期间他可以跟着又柳，“又柳姐姐，我心甘情愿给你帮忙。今日师兄回来后，你不如跟师兄说你很需要我的照顾吧。”
慧可的算盘打得太响，又柳摇头“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好吧。那你要我帮忙的时候一定别忘了告诉师兄。”
又柳手中的炭块断开，慧可立马又取了一块递给又柳。
“今日你也没帮上什么忙，你拿你知道的与我交换。你对神尘师傅很了解？”
慧可扬起脑袋，很是骄傲，“自然，师父和师兄们换着带我，他们三个人我都很了解。”
“那你跟我说说，神尘师傅喜欢什么？”
慧可警觉地看着又柳“你怎么也这样问？你也要向师兄表示心意？”
又柳还没说话，慧可就坚决地摇头“不可以，师父说过师兄在佛法上悟性很高，将来是能成得道高僧的，你们不能用红尘俗事扰乱他。”
“看来，在云台寺时有许多人这么问过你？”
慧可被教导过不能说谎，他思索了半天道：“毕竟神尘师兄在大多数时候很受人仰慕。”
“你话里的意思是神尘法师也有不受人仰慕的时候？”
慧可不说话，把嘴守得严实。
又柳也不再继续问，接着最初的话道：“我帮你，你也要帮我，这是平等的交换。你得告诉我你师兄喜欢什么。”
慧可想了想，觉得告诉又柳应当也不会妨碍师兄的修行，便开口：“师兄喜静、喜看书，师兄看过的书可多了，他不只看我们的书，还看别国的书。他懂得特别多，我们寺中的经书翻译，都是师兄做的。师兄喜画，他在后山一画就是一天，连饭都不吃。师兄还......”
还什么，慧可不知道了。
他好像也不是很了解师兄，师兄的生活里就是这么些事，他了解的师兄和所有人了解的一样。至于师兄的另一面，慧可没见过，也许没有人见过。
“没了？”
慧可点头。
过了会他眼睛一亮“师兄也喜欢吃糖！师兄带我下山时，买来的糖我们总是一人一半。他最喜欢的是莲子糖。”
又柳默默记下，也许有用呢。
“不过又柳姐姐，你知道了也没用。有女施主一连给师兄送了半年的名画典籍，师兄也不曾被动摇道心。而且师兄脸皮薄，你那样会被他躲着的。”
又柳心情复杂，神尘心志如此坚定，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当初皇后娘娘若是选个男子来做此事，说不准更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