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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徐远再次摔倒了，而且受创的还是同一个膝盖。虽然不痛，但他还是坐在地上抱着腿缓了好一会，才有心情关注其他。他摸了摸绊倒他的东西，挺高的，他现在坐在地上，那玩意差不多到他肩膀了。
它的表面很粗糙，徐远敲了一下，声音短促而清脆，有点回音。他觉得这可能是个盒子，不过他没找到盒盖或是出口。他将蘑菇凑了上去，五颜六色的光打在上面遮盖了它本来的颜色。徐远拿着袋子上上下下扫来扫去，又跪在地上围着这盒子转了一圈，却没找到盒盖或是口子，这看起来就是个长方体罢了。
徐远又敲了盒子一下，他确定这东西是空心的，而且它工整的规格也说明它大概是人工制造。可是他没找到出口，也没找到拼接的痕迹，它看起来是一个整体，而且还是自然长成这样的。
他继续敲盒子，打算看看会不会有实心的部分。可这次盒子内竟然传来了回应，有敲盒子的声音自内传至外。徐远立马停下了手，他的膝盖微微向后退了一点，手指搭在盒子的边缘。他的左手紧握着手中的蘑菇，死死盯着盒子。可它再没有动静传出了。
等了一会后，他抬起右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下去。敲完后他立马向后移了几步，他的背部弓起，左脚也踩在了地上，整个单膝跪地的姿势。然而依然没有动静，他不由怀疑这是不是吸引他接近盒子的陷阱。徐远向周围望了望，即便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确定周围还有什么，但也没有想要去看看的想法。
他最终还是决定再敲一下那个盒子，还没落手呢，盒子突然传来激烈的拍打声，然后一只手穿过了盒子的顶部。几乎是下意识的，徐远收起了荧光蘑菇並向着记忆中角落的地方跑去。
即便刚才经历了一次溺水，徐远依然没有放弃呼吸，他背靠角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又急又重。盒子的地方传来了许多木板破碎的声音，然后就没了声响。徐远不敢轻举妄动，没让他等很久，灯开了，但只有一盏。灯光自盒子的上方降落，徐远终于看到了天花板，它还挺高的，目测有五米左右。
顶上破了个大洞的盒子坐了一个男孩，他盘腿坐着，头上绑了一块红布，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他长得和李波禾很像，无论是发型、鼻子、嘴巴、衣着，都像。但是徐远觉得他不是李波禾。徐远没有贸然说话，他只是缩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看着盒子那里发生的事。
可徐远不说话並不代表别人感受不到他，男孩突然向着徐远在的方向说：“我听到了你的呼吸声。”
徐远就屏住呼吸，男孩又说：“可你怎么没有心跳的？”
这熟悉的话让徐远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你这样不痛苦吗？别忍着了。”
徐远没听他的，甚至打算悄悄离开现在的位置。
“你别动，反正我都听得到。”男孩笑着说：“你是谁啊？怎么来的这？”
男孩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就继续说：“算了，不管你是谁，你都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吧？这样，我们来玩捉迷藏，每个人轮流当一分钟的鬼，这一分钟内抓得多的人赢，赢的人回去。”
知道自己在男孩面前无所遁形，所以徐远也不继续沉默：“你赢了也可以回去？”
“当然，我就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徐远踌躇了一下，他焦灼地开口：“不要，你听得到我在哪。”
男孩张开双臂，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如此自由：“你不也看得到我在哪？”
“你看得见？”
“我摸得到。”
徐远扯了下嘴角，摆明了不信。男孩也看不到：“来吧，我们来玩。”
徐远上半身微微离开了角落，他四处张望着，即便他除了盒子附近的景象什么也看不到：“我们不能一起出去吗？”
“不行，赢的人才能走，这是规则。”
“我当鬼的话，需要蒙眼吗？和你一样？”
男孩笑了，因为这句问话基本等同于徐远答应了邀请：“不用，你可以保留视觉。”
“谁先当鬼？”
“你开心就好。”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就好像他已经赢了一样。
“那，你先。”
男孩跳下盒子，径直向着徐远走去，而他头顶的光随之移动：“由于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我们就不用倒数啦。”
徐远也没跑，他等着男孩走到一半的时候才离开了角落。他一走，男孩也跟着他。徐远加速奔跑，跑到一面墙的时
候他拿出了一双有很多吸盘的手套，一跳就把自己吸在了墙壁的高处。不过这玩意是劣质品，不太能贴得住，所以他一直在拍打墙壁，造出的声响还挺大的。
男孩也来到了这面墙，他听到很多声音来自于上方，但他很确定徐远没有这么高才是：“你爬上墙了？”
徐远专注于贴手套，没有理他。男孩趴在墙上，踮起了脚，伸直了手，却连徐远鞋底的灰尘都碰不到：“你这样是作弊，下来！”
徐远还是没理他，甚至越爬越高。男孩咬咬牙，跺跺脚，他踩着的那块地板就升起了。徐远惊得急忙松了手，把自己甩向一旁，他摔倒在地，不幸自腰部从背后折成了一半：“你作弊！”
男孩缓缓落回地面，他嘟哝着：“谁先作弊的？”
没等徐远回答，地板再度升起。
“等等，你是谁？你为什么，身体为什么是这样的？”男孩本来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还不以为意，毕竟徐远的声音听起来也没不对劲的。可他又马上听到徐远的后脑勺碰到了裤子的声音，他就知道徐远的状态是怎样的了。
“不用在意。”徐远的上半身慢慢抬高，又正面摔落在地：“啊我美丽的脸蛋！”
男孩不知道徐远长得到底好看不好看，可正常而言会有人光明正大地说自己美丽的吗？
地板落下来，男孩接近徐远，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不说自己帅气的吗？还有我记一分哦。”
“既帅气又美丽啊我。”
男孩又跑回了那块地板，再次回到了高处：“现在你当鬼。”
徐远的脊椎还没好，他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下半身：“可以等等吗？”
男孩大笑：“不行。”
等徐远终于爬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十几秒了。他看到男孩坐在一根高柱上：“你又作弊。”
男孩甩甩脚：“谁先作弊的？”
“你没说不可以爬到墙上。”
男孩也耸肩：“你没说不可以坐到高处。”
徐远很苦恼：“那样我不是必输无疑？”
“没错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间男孩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徐远也没有要尝试抓他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男孩指着自己。
“不是，我在问你头上那块红布。”
男孩嘿嘿笑了：“我叫李波禾！”
徐远看着男孩在灯光模糊的笑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我知道李波禾是谁，你才不是李波禾。”
男孩的后脚跟踢了一下柱子：“那你知道的一定是假的！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徐远看着男孩的嘴角，在某一些瞬间徐远会觉得似曾相识：“你可以对我微笑吗？”
“为什么？”
“那样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李波禾了。”
李波禾晃晃脚，完全没想这句话是否合理就对着徐远微笑。徐远看着他苍白的唇终于想起来在哪里看过了——李午的幻境中那位第一个被吃掉的老人。
他张开了嘴又闭上，循环了一阵子才说：“你知道李花花吗？”
“谁？不认识。”
“李午呢？”
“没有，我只认识自己，我叫李波禾。”
“你在盒子里待了多久了？”
“盒子？你说那个木头吗？没有很久，我才睡了几秒你就来敲门了。”
“你怎么进去的？有人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男孩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消失了。随着他与灯光的消失，这个空间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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