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暴雨如注，除了初一那天，港城这两天的大雨一直就没断过。
金蜜这两天的不安，也得到了证实。
“……什么？”她声音发抖：“你说什么？”
“医生说，你外婆的情况现在非常糟糕，有可能都挺不过今晚。我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但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回来？”
“……我立马回去。”
挂了电话，金蜜立刻床，脚落地的时候，居然在发软。
她扶住床头站直，窗帘上映出外面大雨下落的影子。这种天气，又正逢是大过年的，她不可能找到车。
踉跄出了门，金蜜敲响向野的家门。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他。
她敲门的动作越来越急，当向野打开门时，她嗓子已经哽到说不出话来。
向野神色凛然：“怎么了？”
从未见她如此失魂落魄，一张脸简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向野将她拉入自己家门，才发现她甚至连鞋都没穿，光着一双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话。”向野语气焦灼。
“我刚接到我妈电话，她说……说我外婆可能……”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出口，向野已然明白。拿了挂在玄关的外套给她披上，他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回家换衣服和鞋，我下去开车等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肩上向野重压的手，给了她些许镇定的力量。
金蜜点头。
倾盆大雨下，向野的车连夜驶上高速。漆黑雨夜一辆车都没有，他压着限速，一路踩着油门飞驰。
从镜子里看一眼金蜜，她坐在副驾盯着外面的雨幕，神情木然。
向野伸手压在她手背上时，那温度冰得瘆人。换平时早该甩开他了，现在却毫无反应。
3点上路，二百多公里的路程，他们五点就下高速。
一路开到她提供的医院地址。刚刹停，车金蜜就冲下去，因为没看路况，险些被飞速驶过的救护车撞到。
向野及时拉了她一把，握住她手臂才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并不是寒冷那种。
“你冷静一点。”
握紧她冰冷的手，但金蜜听不进任何声音。甩开他手，往医院内跑。
向野锁好车，紧随其后。
凌晨的医院空荡荡，脚步声显得尤为急促。金蜜给她妈打完电话确定位置，一路跑到急救的病房外。
她妈金云舒，和继父许昭德在门边站着。
听到有人跑来的动静，两人同时抬头。
本以为她再快也得天亮才能来，金云舒鬓边头发散落，一脸憔悴地迎上来。
“你外婆在里面，情况稍微稳定了一点……”
完全忽视掉她，金蜜往她身后的病房走去。伸手推开病房门，一片白色的病床上，她的外婆带着呼吸机，整个人衰弱到一定地步。
“外婆……”
金蜜呼唤的声音很轻，她怕自己再稍大声一点，床上那个孱弱的人形会就此消散。
心电监护仪滴滴响着，她走到病床边，握起外婆干枯的手。
而似乎是感知到她的到来，始终陷在昏迷中的老人，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皮。老人眼珠浑浊，但仍能无比清晰的看到床边人，是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老人干硬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柔软的手背，氧气面罩上哈气重了两分。
金蜜回握老人的手，将耳朵贴近她，听到老人缓慢的声音：“不是在忙吗，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句，她眼眶瞬间湿透，“对不起外婆，对不起……”
去年答应外婆回来，今年她也一样答应了，可最终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各耽搁，拖延。二百多公里的路程，明明也就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罢了，她竟然拖到外婆这么糟糕的情况才回来了。
她到底在干什么？
“对不起外婆……”
“乖乖，不哭……”老人的手擦过她眼角。
因为老人醒来，重症病房内也随之走进医生和护士，检查着老人的各项指标。病房里忙成一团，各种仪器混响。
被护士挥臂挡到后面，金蜜趔趄了下，被身后金云顺扶了一下。
“先让医生检查吧……”
金蜜直接挥手甩开她的接触。
一直等医生检查完，老人已经再度昏睡过去了。金蜜走上前问医生情况，声音迫切。
“前年切除了癌变部分之后，一直都挺好的，复查也没有复发情况。”医生就是当初给外婆做切除手术的，他认识金蜜，“但从今年十月开始，癌细胞就有扩散情况，而且速度非常之快，到现在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已经完全复发了。”
最后医生给出更大的噩耗：“并且，癌细胞目前已经扩散至病人的胰脏，现在情况非常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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