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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纪折辰去哪里了。”宋祈明忽而开口问唐辞。
唐辞中断这一曲，漠不关心地抬起眸子，声音低沉。
“你为何觉得我会知道。”
那就是他也不知道了。
宋祈明蓦地垂下眼眸，迈步离开自己的位置。
唐辞沉着双眼，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古琴。
一缕清风拂过。
琴前已无人。
纪折辰来到了千鸢的房间，温柔的问她情况：“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师父。”千鸢拿起手边的长剑，一本正经的问道：“师父要亲眼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你休息吧。”纪折辰怕千鸢真的要拔剑出招演示，赶紧转身离开。
千鸢抬手拉住她的胳膊，一脸肃色道：“师父你不觉得宋祈明的剑法与招式……和那些魔界的人很像吗。”
千鸢自小就在浮影宫了，因为浮影宫避世隐居的原因，所以她在这之前从未听说过有关于宋祈明的事，更不要说将他和魔族联系到一起。
在纪折辰带她离开浮影宫的那一日，她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妖和魔。
“你是说……魔？”纪折辰下意识的蹙了下眉，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的模样隐在雾中，薄唇一张一合，冷声对她道：“若我们还能再相逢，我会先一步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是谁。
为何要对她说这种话。
她有忘了什么事，忘了谁吗。
隐约中，她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人好像对她很重要。
“师父？”千鸢担忧的拉了下纪折辰的衣袖，轻声问道：“你是想到了什么人吗。”
纪折辰稍稍回了神，轻应了声，似是从梦中醒来了一般，晕晕乎乎的回答千鸢。
“是有一个人。”她说，“只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与此同时，顾违在门外伫立，将两人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夜幕下落之时，纪折辰身上拴着绳子，艰难的爬上屋檐。
她的身前，坐着的正是在独自赏月的唐辞。
“呼——”纪折辰擦了下额上汗，挥手示意千鸢松开手中的绳子。
大半夜的他不睡觉，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千鸢随即丢掉了手中的绳子。
“睡不着吗？”纪折辰在他身边坐下，温声同他交谈。
清冷的月光映进唐辞眼中，照亮了他眸中的孤寂和绝望，更显得他的身影清逸出尘。
“你看不出来吗。”唐辞注视着远处的月，冷淡的回应纪折辰。
“我感觉一定是你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才睡不着的。”纪折辰歪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热心的给他提建议，“千鸢的房间里有些药，吃了就能睡着，你要试试吗。”
“不需要。”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她。
对他来说，入睡中的梦境更加让他生不如死。
无数的声音将他牢牢网住，让他献出他的生命给一个人。
他甚至来不及回应，便又被一切场景淹没。
梦中的人一次一次的取走他身上的血，又强行给他喂毒，按住他不让他动弹。
所以，他不得不清醒过来，在现实中承受着毒发的痛苦。
纪折辰解不了他身上的毒。
或许，他身上的毒本就无药可解。
若是此刻他死了，得到的应该是那些人的雀跃和笑容。
甚至没有人会为他落一滴眼泪。
在这个地方，只有纪折辰一个人希望他活着。
可他只有死去的原因和用处，并没有人告诉他，他活着能做些什么。
“你为何想要我活着。”忽然间，他转过头去看纪折辰，神情冰冷又认真，“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纪折辰闻声一愣，没有立刻回答他。
“你为何……想要知道原因。”她不解的反问他。
“因为觉得你的回答，可能会成为活下去的理由。”他一字一字说道，好看的双眸仍旧罩着一潭死水。
“那么我没办法回答你。”她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悲伤的望着他，“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若我说的话能让你活着，等到我消失的那一天，你活着的理由亦会消失不见。我想要的，是你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因为任何人。”
她迟早会离开他身边。
纪折辰要做的是让唐辞产生出「生」的希望，而非让他对自己产生依赖。
不然他最终还是会失望的。
“今晚就说到这里吧。”她蓦地站起身，温柔的神色似是揉进了月色，“我就不耽误你继续赏月了。”
说完，她向前迈出了一步，却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整个人往地面上摔了下去。
唐辞轻瞥了她一眼，伸出的手轻握成拳。
千鸢忽而神态慌张的伸出手去拉纪折辰的手，脚下被绳子狠狠的绊住，身体一倾，跪倒在房檐上。
上次受伤过重，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未能完全复原。
她转而御剑去接纪折辰，却因太过着急，让剑划破了自己手臂，很快就偏离了方向。
紧接着，千鸢的身体失去了重心，不受控制的向下栽去。
这一回唐辞没有犹豫，猛地抬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侧一拽。
那一瞬，宋祈明突然出现在房屋下面，在接住纪折辰的同时，身后挨了千鸢那一剑。
宋祈明忍痛站直了身，轻吸了口气，低眸睨着纪折辰看。
“你差一点就摔死了。”他冷冷的看她片刻，猝然抬眸去寻唐辞，“是为了让他出手救你，在演戏吗。”
“我……”她的话才开了个头，上方就传来了千鸢的声音。
看到纪折辰没事，千鸢才松了一口气。
她生气的甩开唐辞的手，对他发起火来：“你知不知道师父为了救人，她现在灵力全无，根本无法自保，你方才为何不救她！”
被她这么一训，唐辞有些恍惚的看着她，眼神错愕：“我……不知道。”
修仙之人的身体本就与寻常人不一样，不会轻易死掉。
他以为纪折辰会自救，才没有出手。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要拉住千鸢。
他本就很厌烦与他人产生身体接触，可这一次，是他主动的触碰了她。
那一瞬，千鸢对上他充满破碎感又无助的眼神，心情不知为何烦躁起来。
“抱歉。”她捂住自己险些落泪的双眼，“我不该对你生气，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错。”
她气的是她自己。
无论再怎么心急，她都不该被情绪控制住，还在唐辞面前失控。
若是师父因为她的失误受了伤或者……
她不敢再往下想。
即使她不喜欢唐辞，也并不代表她会故意刁难他。
她希望的是他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形式上的接触，而不是留在这里，处处让她在意。
听完了千鸢的话，纪折辰尴尬的笑了笑，微挑了下眉：“啊……就像千鸢说的那样，我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了，没有在演戏。”
“这种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面色阴沉。
“三日。”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哈——”他冷笑了声，抱着她往前走，“你还真是坦诚。”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他的眼神冰冷，没有一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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