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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全场沸腾声中，商陆把吉他还给了主唱，直接从台上跳下来，大步走到路九九身边。
一杯满冰的酒水立刻被送到他手边，商陆一饮而尽，双臂向后放松地搭在吧台，侧过脸笑着问路九九：“好听吗？”
路九九点头，他却用耳朵往她那边凑了凑：“啊？什么？”
这里的环境确实嘈杂，路九九只得贴近他耳边，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很好听！”
喊完她的脸都红了，他却笑了起来，眼中的恶劣明明白白显示着，他就是故意的。
“真的假的，你这种乖孩子，也会觉得这样的音乐好听吗？”
路九九被他玩味的笑意惹得有些恼，扭头负气道：“假的！”
商陆反倒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路九九奇怪地转头想要去看他，不料商陆正好俯身凑到她耳边要说话，被酒液浸得冰凉的嘴唇擦到女孩温热的脸颊，路九九整个人一震，睁大了眼睛。
他往后挪了挪，不甚在意地继续说完了本来要说的话：“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但是有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弹这种来发泄，我跟她学的。”
“谁？”
“谢橙心啊。”
“骗人。”
路九九根本不信，商陆也摇摇头，不再提这一茬，他把手里还剩着半杯冰块的酒杯放在吧台，起身拿起头盔：“没意思，走吧。”
路九九不想就这么走，磨磨蹭蹭地：“回家了？”
“嗯，先送你。”
“你今天说心情不好。”
“现在好了。”商陆头也不回地随口道。
路九九停下脚步：“真的假的？”
商陆也停下了，转身给了她个半死不活的眼神：“假的。”
“喂，其实你根本不会喝酒，对吧？”
商陆饶有兴趣地看着刚才还装作一副成熟的样子，说着“一起喝两杯”的人。
路九九内心十分挫败，这和她预想的也差太远了，她本想学着电视剧里那些微醺的成熟美人媚眼如丝地倚在柜台前，就算不能迷倒心上人，至少也能得到他欣赏的眼神。
结果就是还没等到微醺这个程度，酒刚一入口，就不由自主把脸皱成了一团：“好难喝！”
商陆直摇头，他伸手把酒杯拿开了，含着笑意对她说：“行了，那就省略这一步，你想做什么，直接开始吧。”
路九九惊了，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结结巴巴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我……没有。”
“可是你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是要跟我说一件什么重大的决定。”商陆脸上是笑着的，目光却审视地看着她，“抱歉，本来是想配合一下，等你喝几杯之后再顺势听你说说醉话，但是如果你一点酒也不能喝的话，不如我们跳过这个铺垫。”
路九九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惊讶到窘迫，逐渐憋红了脸，然后她低下头，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细密的眼睫涌了出来。
怎么哭了？
商陆眉头微皱。
他身边很少遇见像路九九这样的女孩子，纤弱、乖巧、说话细声细气、做事犹豫不决，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他以前只知道她经常跟在谢橙心身边，但又总是怯生生躲在后面，很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还有就是商晏喜欢她。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商晏竟然放弃了她，转而迅速抢走了谢橙心，商陆对路九九的兴趣连带着隐晦的怨怼，就是在那时滋生的。
明明看上去任人拿捏、唾手可得的一个小姑娘，商晏既然喜欢到想办法把她弄到身边，怎么就没能得到她。
难道她这个样子，还能拒绝商晏？
就在商陆犹豫要不要放弃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稍微哄一哄的时候，路九九已经自己擦掉了眼泪。
她眼睛红红的，但依然抬起头看着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而哀伤。
“商陆，我是有话跟你说，但是我怕说过之后，我们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看吧，她还是有些狡猾的，明明已经什么都说了。
商陆愣了足足有一分钟，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眼前的这个人，刚刚还游刃有余地审视人家，一转眼被她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轻易乱了阵脚。
“你——”
他舔舔上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你这和直接说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路九九依旧红着眼睛地盯着他，清丽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坚定，“但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只能做朋友的话，不如不要做朋友。”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有勇气过，内心竟生出了一丝疯狂的快感。
反正已经这样了。
路九九闭上眼睛，用力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无数次在幻想中做过的动作，第一次付诸实践，她仰头去寻他的唇，想要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前窃取一个亲吻，但两人间身高差距悬殊，她湿漉漉的唇只胡乱贴蹭上了他的下巴。
此时已经是深夜，男人下巴上新生出的薄薄一层微青刺得她痒痒的，路九九一阵挫败，眼睛又开始不争气地湿润起来。
好可惜，她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亲到他的机会，接下来，他就该推开她了吧。
“倒是低估了你。”
意味不明的话在头顶上方响起，路九九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紧贴着的喉结振动的频率，她微微抬头，就撞进了商陆目光幽深的眸中。
然后他伸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几乎没用什么力道，大拇指自下巴最柔软的地方向上一推，就迫使她高高仰起了脸颊。
铺天盖地的男性危险气息，带着若有若无的酒精味道一齐侵袭下来。
“点点，我这边已经做好发过去了，如果有什么回复你帮我看一下，不过之前都沟通得很详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谢橙心低头跟俞点交代道，“我就先走了。”
俞点的八卦之心立刻感应到了什么，看着谢橙心精致的妆容和比平时都郑重些的衣着，意味深长地笑着：“哟，今天怎么这么好看，去吧去吧，我帮你盯着呢。”
说着又拉着她小声问：“商晏居然也会约会？”
谢橙心也小声道：“不是，今天去领证。”
“等等！”俞点一把把她拉回来，“这么突然？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没有啊，就是我看了一下，今天应该不太忙，可以早点下班，就跟商晏说了一下，他昨天就让人把户口本送过来了。”
俞点跟一脸理所当然的谢橙心大眼瞪小眼，然后她恨铁不成钢道：“结婚这么重要的事，你就这么随便，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结婚纪念日哎！”
谢橙心看了眼手机日历，六月四日。
“很吉利的日子啊，宜嫁娶。”
俞点：“哎呀，不是吉利不吉利的日子，就是，你不觉得这个日子有点，太平平无奇了吗？现在领证不都喜欢找好听好记的日子吗，什么五月二十、九月九这种，实在不行你们等六月六号去也比这好吧。”
谢橙心也明白她意思，但是：“我父母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平安夜。”
“这就很好啊！”
“但是他们一辈子也没过过这个纪念日，每次我妈说想出去吃个饭纪念一下，我爸都骂她闲着没事干，说浪费那个钱干什么。”
这……
俞点语塞，谢橙心拍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先走了。
她其实不是完全不在意这种仪式感。
但是一个明知道未来也不会被纪念的纪念日，还有必要专门选择特殊的日子吗。
民政局门口并没有太多人，谢橙心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他们约定的时间，商晏破天荒地迟到了，不过考虑到今天他也上班，谢橙心决定先等等。
她在等候区里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处理工作。
“抱歉，美女，可以让一下吗？”
谢橙心抬头，看见自己同一排位置上，一对穿着情侣装的新婚夫妻正充满歉意地看着她，对面的摄影师正举着相机对着这个方向。
谢橙心了然，拿着自己的包起身让到一边。
那对夫妻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在座位上坐下，时而拿着刚领到的结婚证向镜头展示、时而温情对视，时而头靠头闭目微笑，两张年轻的脸上满是甜蜜与幸福。
“好了好了，谢谢你呀！”
拍完照的小夫妻还不忘跟谢橙心道谢，拿出一包糖果塞到她手里：“请你吃我们的喜糖！”
谢橙心接过，微笑着由衷地祝福：“谢谢，祝你们永结同心！”
“会的！”
其中那位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也是来领证的吗？”
她特地没有说是结婚证还是离婚证，怕说错了尴尬，谢橙心自然明白，点头道：“嗯，我也今天结婚。”
“那也祝你幸福呀！”
一旁工作中的摄影师立刻发现了新客源，殷勤地问谢橙心：“需要跟拍吗？我们专业做领证跟拍的，工作室就在附近，您要是需要我现在就能喊我们家摄影师过来！”
谢橙心刚才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动心了，但她看了眼门外，商晏还是没有出现。
摄影师看见她脸上的迟疑，也好心提醒道：“呀，不过您可得催催您先生，这边虽然是五点半下班，但是超过五点人家可就不给办了。”
谢橙心勉强笑了一下：“嗯，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改到晚上21：00。据说晚上看小说的人多一点，中午是不是要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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