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棉花糖小说

7. 七

江酒环顾四周。

灰色的保护罩、油滴似的阳光、残破的墙垣都被庞大的“垃圾堆”挤到边角落里,整片地方安静极了,透出一种诡异的苍茫感。

“你好……”

“你好……”

“你好……”

她试着和人搭话,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理睬她。

没有手册,没有告示,甚至连口头的交流都没有,就像默认一样,所有人都在处理手上的东西。金属器物碰撞、碎裂的声音,棉絮状编织物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和繁多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

长针、刀片、金属盒子、不知名编织物……满目“垃圾碎片”,江酒迷茫片刻,慢慢拾起一个重要问题:回收工作该怎么做?把这些东西擦干净?然后揣兜里?

不管是长针、空心或实心的长棍,还是刀片、金属盒子,上面都沾满至少混合三四种颜色的诡异粘液,散发出阵阵恶心的气味。

一种强烈的预感直冲天灵盖: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碰这些东西!会死!

“新来的?”一道清脆有磁性的声音破空而来。

视野里晃进来个人影。

——罗密,男人左手肘上蓝色身份证刻着他的名字。

江酒喜上眉梢,“我是‘黑户区’的。”

罗密面露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两年前审判庭发布的决议不都让你们迁出去了吗?”

江酒一时答不上来。

印象里,守卫者上门通知是第一次,两年前审判庭的搬迁决议也是第一次听说。

“你刚成年吗?”罗密又问。

江酒:“……”

又是一个答案不明的问题。

原主家徒四壁,没有记录时间或年龄的东西,这个世界也没有过年之类的大型活动。没有任何可以计数年份的标识,江酒穿越而来,还真没想过自己多少岁。

看模样,大概二十岁出头。

“刚成年没多久。”

她糊弄一下,接着问,“那些人搬到哪里去了?我还可以过去吗?”

“不清楚。”罗密微微仰头,目光触到一处,缩起肩膀跨一大步,回去继续干活。

江酒顺着他的视线,除了埋头苦干的雇佣兵,什么也没看到,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屋顶上,两个守卫者还在说话,完全不在意这边。大钟上记录的时间已经走到十一点四十九分。

这里看着松散,实际纪律可真严格。

想起债台高筑的四百点工资,江酒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别说挣钱,现在她连怎么安全地处理一个“垃圾残片”都不知道。

回收?回收?!一堆破烂有什么好回收的!

恨恨地在心里埋怨两句,她收拾好情绪,决定改换策略。两边一男一女,女孩离她更近些。试探性往左边瞅几次,没被戳穿,她开始光明正大地“抄作业”。

女孩五指细长,手掌却异常的宽大,套在一层材质不明的皮子里,挥动间泛起蓝光。

——她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坨盆口大的血肉上拔出最后一根长针。

血肉泛诡异的青色,截面展开层层叠叠数不清的圆圈,深红与靛青混合,像一株有毒的菌菇类植物。借光从戳开的洞口看,依稀能辨认出浅红泛青白的经脉。

拔出针后,她捏稳长针的末端,更加小心地放进右侧腰间的包里。穿包而过的针头依旧覆盖深红靛青交错的粘液,末端是锃亮的银灰色。

江酒看懂了,处理长针的步骤只有两个:拔出来和收起来。

秉持贪多嚼不烂的优秀学习传统,她开始寻找练习素材。

两人中间,三四片金属刀刃交叉,形成一个奇怪但稳定的支点,稳稳托住上方的血肉。肉块粗壮,截面朝天,斜插两根长针,还有一根浅浅戳进去,歪倒在一侧。针头都是银灰色。

她心里一动,犹豫着要不要下手,这个位置……

只见女孩收拾好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钳子状、手握的地方有两个刀片的工具,朝一串麻花辫状不明编织物走过去。编织物很长,从一根金属长管的顶端缠绕几圈,徐徐垂下。每个分支至少有两寸长,末端都挂着浑浊的粘液,摇摇欲坠。

江酒心里一喜,摩拳擦掌准备动手,脑海里不断回放刚看过的现场直播,可到关键时候,手掌的神经网络却“掉线”了。

半晌,她从冗杂的思绪里拨出一个问题:女孩能安全处理好是因为手套的材质特殊,还是针头是没有覆盖古怪粘液的银灰色?

就在这时,眼前这坨肉块轻轻朝上抖了一下,连带三根长针也上下颠簸起来。

……活的?

江酒吞咽口唾沫,仔细盯着。大约两秒后,肉块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中间裂口的正下方猛地喷出一截亮白色的细须后,不动了。

细须约有一指长,半透明状,上面布满瑰丽的花纹,正一下一下拍打金属片,活像个覆满吸盘的章鱼须,慢慢把埋在下面的身体拉出来。

活的!“垃圾山”里竟然还有活物!

“罗密!”

她慌忙转身,猝不及防撞见一脸喜色的罗密。

忆起刚刚那个不知所以的抬头和找不到目标的视线,更往前,一直追溯到他们的第一次谈话。江酒心里生出一种荒诞感。

“啪!”金属爆裂声由沉闷转向锐利,瞬间消弭周围的嘈杂音色,也夹断了她的思绪。

和女孩对视一眼,她们同时偏头看去。

肉块被挤压,血汁喷溅,小小的触须翘起尖端无力挣扎着,偶然粘到一滴血,瞬间抖擞精神,在空气中胡乱舞动。

往上看,是裴越。

他一条大长腿跨出,脚踩肉块,许是因为背光而立,脸上狰狞的伤疤此刻宛如地狱犬的血盆大口,喷吐出凶恶的气息。

“裴越大人。”

半张脸藏在他腿后的罗密恭敬地说:“这女人是新来的。我之前绝对没见过。”

裴越点点头,盯着江酒,上上下下仔细瞧。

“哟,又见面了……渔利。”

他侧身去看身份证上的名字,“本事不小嘛,能搞到身份证,‘汤婆’那个家伙……啧,你只要记住,以后你的工资一半归我。”

这是变相打劫?

背靠债主“汤婆”,江酒挺直胸膛,和裴越对视,“我没有工资。”

“那就去死!”裴越拧紧眉头喝道。

他在东区横行惯了,按“规矩”办事,听到的理由多了去了,第一次听人说进了资源利用站没工资的。

笑话!

女孩在一旁恍若未闻,搁下手里的东西,眼睛紧紧盯着那根使劲叫嚣的触须,面无表情,一点点挪步往后退。

江酒不敢退。

裴越正盯着她,另一只脚抬起,只需跨一步就能到面前。

突然,空气压缩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对峙的二人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就看见左上方飞来一根长棍,旋转速度快到留下片片残影,气势汹汹地斜劈过来。

江酒一把拉扯女孩大步往后退,两人靠得近,惊慌失措之下,前脚拌后脚,双双跌坐在地上。她拉着女孩的肩膀就地一滚。

“哐当!”长棍擦过裴越的鼻尖,深深扎进地面,正好在江酒和女孩的脚腕间。

三个人都惊出一身汗。

“谁!”裴越捂着鼻子怒骂。指缝间洇出一点血色。

仿佛静止的“垃圾山”上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高颧骨,眉眼深邃,看不出得意或忐忑的神色,像一汪深水,叶落无痕。

他脸上的大半愤怒转为阴沉,片刻后,咬牙切齿念出一个名字:“高策!”

“裴越,你过分了。”

高策双手戴着黑色手套,边走边说,“上次定好的两颗dl试剂,一个人头。现在,这个人该归我。”

江酒感觉到好几道视线聚拢过来,跟随高策而来。

她想起宿以和那些在巷子里拉伙打劫的雇佣兵,现在,高策就是一个雇佣兵势力的头目,而裴越可能是另一个宿以。

女孩似乎被吓住,愣愣地盯着她看,身体关节也有些不协调,拉了几回还是跌在地上。她于心不忍,连拉带拽把人拉了站起来,半挂在自己身上。

裴越抬头环顾四周,刻意照顾几处地方,咬着牙根说:“好!”

说话时,他脸上青筋陡然暴起,蚯蚓般扭动,瞬间消失不见,就像有什么东西划过又隐去。

旋即转身,他大喝道:“那个谁,没看见高策大人亲自来认领你了嘛,挣钱没本事就去学,别蹭我这!还有你,看什么看,一副死样子谁要看,活儿干完了没?到时间了知不知道!呕!”

正说着,他突然弯腰剧烈干呕,一有喘气的机会就用手扣住嗓子,使劲扒,干呕不止。

高策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根空心长棍,举过头顶,悍然打在他背上。

骨裂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乍响。

硬扛沉重的一击,裴越只是晃了晃,很快就稳住身形,重新站起来。

高策抡臂高举,预备第二棍。

“??!”沉闷一声响,棍子脱手,甩飞到空中。

裴越跪倒在地,上半身晃了晃,慢慢挺直脊椎,然后,一颗头连着皮肉垂下来,鲜血淋漓的截面上,血管的位置挤出一根根半透明的触须。触须肆意生长,越来越粗壮,上面瑰丽的花纹越来越清晰。

是那根触须!

眼看那根棍子飞过来,熟悉的诡异触须越长越大,江酒急得眼睛四处溜达,愣是没想到带着一个“挂件”该往哪里躲。这棍子角度太刁钻了。

恶风扑面!

“砰!”又是一声巨响。

在激烈如擂鼓的心跳声里,江酒瞪大眼睛看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冷脸抬起纤细的胳膊,抽出腰间的长针,颇有技巧的抖了几下,空心棍子乖顺地贴上来。

她反手握住棍子,借力扔出去。

因为勾肩搭背,江酒能感受到这一击的冲劲有多恐怖,她们两个人被逼着合力后退一大步才硬撑着没摔倒。

“啊!”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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