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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是什么来着?
疼痛,尖叫,雪白的病房无数人进出,被拦下,有人哭泣着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也算因祸得福,她拿到了不少钱,不少本就该属于她的钱,那些男人做过的腌渍事情也被披露出来。然后是搬家,委托律师打官司,换了个城市住院,进入复健机构,同时还在跟公司扯皮,又因为各种事情再次住院。
伤害,自我伤害。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不赴死的。有人说她有病,她也不反驳,反正她已经不适合工作了,那就找医生,找医生沟通,进行什么心理治疗……
可是沟通就会好吗?
噩梦还是如影随形。
就连阮青自己也不明白,那个男人只是她血缘上的父亲而已,她已经成年了,为什么还会被牵引,还会觉得自己需要被带领才能走下去呢?她感觉精神方面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曾经的朋友也有在帮她,但那些鼓励对于一个早已被迫腐烂的人,相当于杯水车薪。
残疾。
一个或许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字眼。那天两个人扭打到了窗台,直接从三层楼的地方摔下,父亲摔下来时撞了脑袋,意外身亡。她侥幸只伤了腿……
医生说,努力的话可以站起来。但能够继续跳舞的希望很渺茫。
曾经在舞台上肆意跳动旋转的女孩,差一点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这已经是最幸运的结果,毕竟她还活着。可阮青还是想再站起来的——她当然想,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活该一无是处,她当然应该在舞台上,像从前一样……
生活的重压让她喘不过气,仅剩的思考在本能地求生。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她想站起来的。
“青青,”梦中的妈妈叹息一声,语气温柔,“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做到的。”
“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我相信你。”
她从梦中惊醒,脸上是未干的泪痕。
手机中,一条来自那位自称导演的女人的短信跃上屏幕顶端:
——我们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这是发生在一年前的事情。
*
分配给陆宁这组的编舞老师名叫李紫晴,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漂亮女生,年轻漂亮,专业能力也很过硬,曾经专门学的芭蕾,后来也有学习街舞的经验,教一下女团舞蹈绰绰有余。
“宁姐,我们真的要这么改吗……?”小晴老师不知道多少次问这个问题了,面色担忧。
“肯定得这么改,”陆宁一身简约轻便的练习服装,在一旁做着拉伸,“我又不会跳舞,她又不会唱歌。”
这倒确实。
但陆宁是完完全全把歌跟舞蹈都分开了啊!
小晴老师忍耐着吐槽欲望。在上午的练习中,陆宁老师先是拉着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芭蕾舞者》的电影,然后开始跟她探讨影片中的角色跟故事,到了下午,她就直说要推翻现在所有的舞蹈,重新再编一版出来……
嗯,其实重头开始编舞,甚至是跟一个完全不懂舞蹈的歌手琢磨舞蹈也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陆宁老师想象中的角色分工,是阮青几乎只负责跳舞部分,唱词只有寥寥几句。而陆宁更是只有手部动作,连舞蹈都没有。
早在之前,节目组还千叮万嘱说让选手自由发挥,选手有想法就尽力配合。但看现在这个场面,编完《芭蕾舞者》恐怕她就要被节目组开除了。
“你别太担心,”陆宁眨眨眼,“会有办法的,只要达到我想要的感觉就好。”
这才是最难的吧。
李紫晴一脸无语。陆宁老师虽然不懂舞蹈,但在改编舞这件事情上很严格,一个是音乐上的绝对卡点,一个是在意情感表达,最后是调整舞者整个身体姿态的呈现。曾经的李紫晴还笑自己做独立画师的朋友,被客户说“这里怪怪的”就要崩溃发疯,现在看来她也差不多。
因为陆宁也不知道芭蕾的动作构成,只能一边找一些大师级芭蕾视频,一边问她“这个可以加进来吗?”,很有礼貌,但她真的不是所有动作都能做到完美。
“粗略地把大概结构串一下就行,”陆宁望着她的眼睛,“不确定的小地方先别管,一会儿我带你走一遍。”
“你、你带我走?”小晴老师迷惑极了。
“嗯,感觉你还没进到里面去,编出来的东西也……我觉得不太能用。”
这话说得有点直接。李紫晴皱了眉头,有些不满。
几乎相当于在说她专业能力不行。虽然陆宁很厉害,但那是在唱歌方面很厉害。李紫晴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老师的位置,过来教那些明星偶像跳舞,也是很有实力的,她自然不喜欢自己在专业的方面受到质疑。
“……算了,”陆宁像是看出了她表情上的尴尬跟不服气,“就,来走一遍吧,随便走走,你跳你觉得合适的动作就行,按照原来的编舞也没关系。”
“但你要记住。”
陆宁走到李紫晴面前。
“你是过去的那个我。”
“光鲜亮丽的,还有着无限可能的我。”
“你看到无法站起来的、无法继续跳舞的自己时,会是什么感受?”
女人手指点击屏幕上的播放按钮,《芭蕾舞者》的伴奏响起。而她看向对面的人,眼中带着怜悯与向往,深处则是无底的恨意。
李紫晴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
主题曲的录制被安排在第一天下午。之前的唱段已经分配完毕,歌手们也自己进行了学习,去录一下歌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擅长唱歌的选手不是太多,等到时间了会有节目组的车来接他们去录音棚,孔卓因为选的是对口表演,练习也没有跳舞部分,相对比较轻松。于是在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后,她从隔壁别墅溜过来,打算跟陆宁一起走,顺便问问对方的练习成果。
“欸,阮青啊,”在楼梯见到了陆宁这位可怜的队友,孔卓语气轻缓,“没跟宁宁一起训练?”
“孔、孔卓老师……?”阮青突然被人叫名字,差点吓得摔一跤,还好扶住了扶手,“那个、我们今天没一起……您要找她吗……?”
“是啊,”孔卓没多嘴问她们为什么不一起训练云云,只是说起自己,“准备等她一起去录歌,她在哪儿呢?”
“上面,307舞蹈室,”阮青小声回答,节目组有给每个练习室门口挂牌子,标上房间号,写上使用中或者空闲的字迹,可以防止被打扰和走错屋,“……那我先走了。”
看着阮青匆匆离去的背影,孔卓总觉得有点幻视自家女儿以前养的仓鼠,害怕的时候就跑得飞快,被人抓住了又一动不敢动。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按照阮青说的,向舞蹈室走去。
刚爬上三楼,还没走到307门口,就见那间舞蹈室被人推开,一位身穿舞蹈服的女生匆匆从孔卓身边走过,还抹了下眼泪,隐约能听见她正在小声抽泣。
再转头看向门口,嫌疑犯陆宁正靠在墙边,表情带着一点无所谓。
“陆宁,”孔卓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哭着走了的女孩,“这是……?”
“我的舞蹈老师,”陆宁回答,仿佛一切都很正常一样,“被我带情绪里面了没出来,哭得停不住。我让她先回去缓缓。”
“……把老师弄哭,你也挺厉害。”
“又不是第一次了,”陆宁很无辜,“我也不想啊,但这首歌情绪比较强烈,没办法。”
“一会儿去录歌了,一起走?”
“嗯,我去吃点东西垫一下,卓姐吃了吗?”
“没。”
“那一块儿吃点。”
别墅自然是少不了厨房区,位置在一楼的餐厅旁,里面有配备一些简单的原材料,量不多,大概吃不了两顿就得自己补充了。陆宁是不太会做饭的,不过两人只是想垫垫肚子,也不挑,最后是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凑合了一下。
“之前忘准备了,录歌的时候拍素材吗?”陆宁边吃边问了一嘴。
“拍一点,不过放出来的时长应该没几秒钟,”孔卓回答,“随便穿就好。”
“行,那我一会儿戴个帽子吧,就不化妆了。”
趁着时间还算充裕,陆宁回房间洗了个战斗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日常的衣服才下楼。她发质好,就算不打护发素,刚吹干的头发也是蓬松柔软,丝毫不见毛躁。陆宁随意扎了一下头发,戴上帽子,跟孔卓一起半躺在楼下沙发上等节目组接人。
“你跟阮青还没开始一起练?”
“这才第一天,”陆宁划拉着手机,“不着急。”
“真羡慕你这个心态跟节奏,”孔卓苦笑着说,“我就总忍不住焦虑,就算是自己擅长的部分也会担心做不好。”
“……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陆宁好笑地看她一眼,“焦虑又没用,死命扣细节还容易因小失大。”
“呼……也是。”
“车来了,”陆宁看到了消息,摁灭手机,“走吧。”
*
“要个签名而已,紧张什么,”小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熠,“你想想,别人找你要签名你会多想什么吗?不就是签一下就完了,你还是她导师呢,起码得要个to签吧。”
“小明,帮我看看……”程熠不死心地再次开口。
“妆造没毛病,发型很正常,衣服超级潮,今天特别帅,”叶今明都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搪塞一连串夸奖,“就是胆子有点小。”
“……下次别找我给你报销奶茶了。”
“别啊哥——”小明哀嚎着,“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你尽心尽力……啊,宁姐来了!”
两人正坐在保姆车里,隔着车窗看到节目组的车停在不远处,陆宁从后座拉开车门,迈着长腿潇洒下车,身后跟着的是其他选手。
她今天把长发扎起了低马尾,穿的很随意,比起上节目时那套日常衣服更随性——上衣是宽大的白色短袖,下身是深色牛仔裤,还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些脸。不过要认出来也不困难,尤其是在他们两个都看过不少陆宁照片与现场的情况下。
“现在去?”小明探头问程熠。
“……会不会有点打扰她,”程熠犹豫着,“不然,等录完再问吧。”
“磨磨唧唧,”叶今明是个干脆性格,受不了人扭扭捏捏,“今天要是没要到,你那采访就白推了。”
“我知道了,”程熠扒着车窗看人一路走进楼里,才决定道,“……一会儿去里面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