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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之下,篝火已经燃起,红光掩过雪色,映在众人脸上。阙兰因坐在囚车侧,可以看清每个人的表情,心中不禁难郁。
林妃善武,特派心腹入王府训练亲卫。只是宫墙之隔,所辖甚远,沐王慵懒,府兵长时殆养,譬如久居安笼之虎,失了野性。见其面容之上,没有敏锐警惕,难聚精神。
雪林杂树丛生,地势复杂。阙兰因常年的提心之举,让她可以听见风声之中含混的异样摩擦。她向四周眺望,于黑暗处察觉几处亮点,将其在脑中连成线,正好将回京队伍层层包裹。
阙兰因将这份警觉暗藏于心,闭上眼睛,等待着刀锋箭光来袭。
火苗猛烈地晃动,似要被那凉风湮灭,几近倾倒。弹指间,暗箭穿梭林间,裹挟着白雪射向囚车,不过几瞬,十辆囚车已如刺猬般,扎满了翎箭。幸而,这囚车曾布铁丝,刀箭难入,里面的人应当性命无碍。
府兵的警觉迅速被激发出来,所有人退至沐王车侧,以菱七阵护住车架。崔溪紧张地查探四周,小声说道:“殿下千万不要出来。”
沐王坐在车中,紧握腰间短刃,向前看去,隔着一层车帘,他仿佛看见了阙兰因,心中甚是忧虑,可又有道坎阻止他上前去。
他一咬牙道:“所有人都不准上前。”
此时,囚车在前,没有人相守,只有阙兰因退到了囚车后,那琢玉般的眼睛向上看去,阴暗的林中出现两个身影,她缓缓捡起身下的火把,又从襟口取出火石,猛地擦亮,点燃火把,向远处扔去。火势迎着雪地微弱而上,在快要触到林木时,被人一脚踩灭。
熄灭的前一刻,阙兰因看清了那人,卓然身姿,白纱掩面,手握利剑。
阙兰因从囚车后走出来,说:“陛下的仪仗,也敢拦?”
持剑人抬手上前,一道冷光抚向阙兰因的颈间,逼迫着她仰起头来,正好看见一把大刀从远处劈来,人的本能让她闭上眼睛,便听见身后木屑横飞的声音。
待到睁眼,十辆囚车全数散架,里面的人瑟瑟发抖。一个带着白狐面具的武士拿着刀,立足于她身后的囚车上。
眼前的一幕让持剑人与面具人同时惊愕,只见阙兰因身后囚车上,一把短刀深深插入囚犯的心口。
面具人:“死了?”
面具人蹲下身来,点燃了火折子,仔细察看那人伤口,用手沾了几丝挂在刀上的血,伸进嘴里舔舐一番,又贴了贴他的额头,道:“是自裁,死了快一个时辰。”
此时,只有阙兰因和二人对峙,这两个人将疑惑抛向她,阙兰因苦笑道:“畏罪自尽。”
面具人审视着她,突然从囚车上跃下,朝持剑人说:“动手。”
“等等。”持剑人将剑往里贴去,细白颈上出现一道血线,阙兰因只觉隐隐痛感,可让人难捱的是窒息之苦。
人面临死亡的时候,眼中的无望往往渗透着真相,这也是持剑人的目的,“左一容不是畏罪自裁,对吗?到底是为什么?”
“我,和,他,做,了,交,易。”阙兰因咳着声说道。
面具人并不想深究,又下了命令:“动手。”
“你可想过退路?”持剑人忽然扭转身躯,背对着面具人,将阙兰因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就是我的退路啊。”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
阙兰因迅速扼住他的腕,那剑尖猝然转下,朝着自己腹部用力一刺,贯穿而过,可她却不觉得疼,心中所承受的苦楚已经磨砺了她的神经,只觉爽快。
“剑上有毒,她必死无疑。走吧。”那人猛地拔出深陷她骨肉的剑,用力一甩,血迅速在雪地中浸染开来。暗夜里的刃发出白茫茫的光,好似不曾染血。
走了么?阙兰因眼前一片朦胧,暗自嘀咕着,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快,快救人!”
附近并无医馆,随队只带了些简单药物。马车之中,阙兰因忍着痛,随手包扎了腹部,墨绿色的袍服染湿了大片,不过片刻,便因失血过多晕了去。那痛苦的喘气声一点点传入沐王的耳中,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包裹了萧衍的心脏,层层绞绕。
“先生,这就是你所谓的‘没人会怀疑’么?”
深深的无力感贯彻沐王的心扉,仿佛面前有一道深沟,他要眼睁睁看着那个人消失其中,而每一次都会飘来一句:“不准过来。”
就在启程的前一日,阙兰因找他相谈,那时的他们对坐火炉旁,一起商讨回程之策。他们都清楚,只要带着证人,这路上必定不安稳。
“殿下,您看这里。”阙兰因指着地图,圈住一片林地,“此处是一片树林,乃是回程必经之所,此地略有倾斜之势,两侧林高,中间林低,而道路在低处,是埋伏的最佳地点。”
沐王道:“敌在暗处,我们难以预料对方行动。只有走上既定的低处道路,顺着对方的想法走,才好提前防备。所以走高处也行不通。”
阙兰因:“那些人的目标从来不是殿下,只是左一容。我们正常走低处,只需提前问出供词,安全送达皓京,便能扼住他们的喉。”
沐王想了想,觉得困难:“左一容恐怕不会开口,他这般大胆地替幕后之人办事,定是被拿捏了把柄。”
阙兰因笑道:“利益之柄永远敌不过情义之柄。殿下可能不知道,左一容虽是贪淫之人,却是个大孝子,尚有老母在世。臣已拜托秦守将看顾左母,在这乱局中,他的府邸很安全。想必,左一容会领情的。”
沐王:“好。我现在就让秦云鹤另辟道路,带着口供先行前往皓京。”
阙兰因放低了声音:“殿下,您的身边并不干净。”
沐王一惊,只觉如芒在背,他从未真正怀疑过身边的人,那一张张恭顺的面孔之下埋藏着怎样的算计,他不敢想。可如今,他的身上承着对淄都百姓的诺言,不得不去面对,去堤防。一旦被人提前透露消息,口供将很难抵达皓京。
阙兰因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安慰道:“殿下放心,臣会借机获取口供,让秦云鹤带着供词去往韶都,再由南宫渊护送至京,此为稳妥。”
“若遇险情,左一容的性命是否要保?”沐王清楚,左一容已然无用,命如蝼蚁,罪恶多端,必然死刑,只是应当由朝廷定罪判刑。若是死在那些人手里,他们不配,左一容更不配。
阙兰因提醒道:“殿下可记得淄都码头的那艘船是要开往何处?”
沐王:“皓京?”
阙兰因:“不错,这就再次佐证左一容的背后站着皓京之人。就算我们护住了他,到了皓京,那些人只会用更惨忍的办法封了他的口,难免牵涉无辜。不如给他体面,让他自裁于路。这份口供便是悔罪书,由锦衣卫上达天听,更为真实。”
“好。”沐王点点头,左一容不可饶恕,天罚不了,自行谢罪倒也说得过去。
阙兰因突然凑上前去,小心探道:“只是,殿下可能要被治罪,押囚不力之罪。”
沐王一笑:“无碍。先生不是替我承了那些掣肘么?不过担些小罪,最多受些皮肉之苦。”
阙兰因见他如此轻松,心中却不是滋味。因为她清楚,回了皓京,这位殿下绝不只是受皮肉之苦,恐怕要面对更深的阴谋,对内心纯净的萧衍来说,那将是彻骨的打击。
阙兰因一狠心,道:“殿下,路上必定凶险,难免有意外。您切记不可出那辆马车,由臣一人对付。所有将士也不可上前。”
“先生什么意思?连崔溪也……”
“不可。”阙兰因突然扬声,着实吓了沐王一跳,她又放缓了语调,极力劝说道:“殿下相让囚车才安全,让所有人一同退避,沐王府便是不掺和,罪责就止于看护不力。若是掺和,场面混乱,万一有心之人污垢,那假证却是好拿住的。您不动,他们便动不得。”
沐王拍案而起,认真道:“先生亦是沐王府的人,难道就无人怀疑么?况且,你只身涉险,本王绝不放心。”
“没人会怀疑的,我保证。”
没人会怀疑的,因为你会受伤,因为你会死……
阙兰因为何定要走这一遭,萧衍恍然间觉着不对劲。其实,完全没必要啊,左一容已经死了,那些人亦不敢动他,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之间,沐王感到袖子被轻轻拉扯,他垂下眼睑,便看见沾着血的指尖在他的袖口摩挲。
阙兰因并未睁开眼,嘴唇却是微微翕动,喃喃着安慰道:“死不了,死不了,殿下……”
“先生,你到底为何这么做?”他咬着牙问道。
阙兰因轻轻睁开眼睛,捂着伤口,满额冷汗。那剑贯穿了她的腹部,失血过多实在眩晕,只是沐王的一吼,让她难以放心。她微弱地说道:“殿下定有许多疑问,等臣修养几日,就来回答殿下,现在实在有点……嘶——”
阙兰因的情况愈来愈糟,拽着他袖口的手也不自觉地滑落了,沐王按捺住心中情绪,忙问:“修养几日便好了?先生是有办法解毒。”
“这是三断毒,至多十日,必定毒发。请殿下派个人带我骑马回京,我要去一个地方。”阙兰因勾起唇,勉力笑道:“那里有解药。”
“你要谁?”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车门忽地被推开,一名蒙面的玄衣男子如风般跃了进来。一瞬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我带先生走。”男子微微掀起面遮,抬起头来,露出一双含笑笼刃的漆黑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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