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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突发变故?她即刻将信收入袖中,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谢年祈发来这样的密信,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她让伙计注意打理绣庄,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亦在心中暗自猜测,宫中的变故是否与系统所提的奸细头目有关?
夜幕降临,她按照密信的指示,悄然来到国公府的西园。园中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谢年祈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就在此时,树丛后露出黑色衣角,她试探着凑过去,正是谢年祈。他的眼眸低垂,面色凝重。
“宫中的细作着急,冒险在御酒中投毒,被贵妃误饮。”
觉察她靠近,他稍一抬眼,沉声说道:“能在陛下的酒中动手脚,绝非等闲之辈。他此次未能得手,定会在宫宴上再次寻找机会,你稍加注意。”
看来谢年祈已经知晓公主邀她前往宫宴的事,易棠本想和他细说,然而当下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不是讨论私事的时候。
她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如何处理这个局面。
既然奸细仗着身份隐秘,大胆到提前动作,倒不如将计就计。
经过慎重考虑,二人决定照旧赴宴。鉴于细作行事猖狂,在宴会上定会露出马脚,届时便可在其动手之际拿下。
第二日,宫宴如期举行,皇宫装饰一新,彩灯高挂,气氛庄重而热烈。
易棠装扮一番,登上战国公主的鸾车。
一路上公主瞧出她紧张,似是担心她有情绪,开口谈起国公府和朝堂的纠葛,谢年祈在其中举足轻重。
辅国公年轻时辅政权,后来成了国舅。谢年祈前边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有官拜朝中,亦有战场立功,皆为人中龙凤。
当今圣上虽推行仁政,疑心却比先帝强,因着大臣弹劾外戚势力强大,对辅国公便多了几分忌惮。
谢年祈属于老来得子,然而国公府的后人到他这,他该是,也只能是个礼乐射御书数尽数不通的软弱公子哥。
奈何这位谢小公爷有颗为朝廷效力的雄心,不愿被比较下去,想着既做不了明面上的官,便做暗中搜集信息的谍探,任谁都拦不住。
如此一来,他的多数功劳只能归于他人,不能有明显功绩。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皇家,易棠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的思绪飘回赏花宴那夜,想到那个人前张扬,私下冷静沉着的红袍少年。一腔热血铸忠诚却受皇家猜忌,他该作何感想?
鸾车抵达宫门,易棠转瞬间回过神,没发现这短暂的分神全让公主看入眼中。
宴会开始了,帝后端坐高位,两旁坐着朝廷重臣和皇亲国戚。易棠和谢年祈巧妙地游走于席间,目光不时扫视四周,寻找形迹可疑之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就在众人渐入佳境之时,一位白衣少年出现在殿中央,向皇上举起玉杯,说话铿锵有力。
“此次抵抗,臣落下重疾,恐难继续任职,特在此交还兵权,望圣上体谅。”
白衣少年拿出虎符,在众人注视下一瘸一拐走向御座。皇上在这时起身,迎向少年,君臣嘴上来回客气几个回合,虎符最终落在皇上手里。
“这是魏武侯的嫡子魏征鸣,世代效忠朝廷,如今功高盖主,镇守边疆的差事也得易主。”谢年祈轻声细语,注意到她看得出神,便在一旁为她解说。
两人挨得极近,易棠稍一转头,看到他唇上的水光,下意识问道:“你以后会和他一样吗?效忠朝廷,最后……”
“当然不会,”谢年祈只听前半段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打断她说话,“终有一日,我会堂堂正正昭告世人,谢家上下心系朝廷,让那些小人无法舌言。”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自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平常事。而后易棠捕捉到他眼中的狡黠与阴狠,不禁打了个冷颤,迅速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先前担忧他的未来,纯属她多虑。
宴会进行过半,魏将军退下,战国公主站出来。
“本宫近日结识城中的易家刺绣传人,特邀来向大家展示一番。”
说完,公主看向皇上,后者微笑点头,表示允许。
易棠在话音落下之际起身,随绣女的引领,步入殿中央。她手持事先准备的绣具,以熟练而灵巧的手法,开始了她的绣制。
她一边下针一边讲解,众人得以一窥苏绣工艺的玄妙之处。最后,她按照公主的指示,将一幅栩栩如生的百骏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绣工精致细腻,松枝的空隙间,群马在草地上或觅食,或翻滚嬉闹。
丝线精细,立体自然,引得众人连连称赞。
这是公主前些日子让她准备的刺绣,里面含有军情,宴会结束后绣女将刺绣送到皇上手中,她与公主相熟的戏份就此结束。
众人只顾欣赏,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少年将军——魏征鸣在这时离席。
与此同时,公主突然说话:“骏马与边疆相映,倒是十分符合魏将军,本宫正巧藏有一幅奔马刺绣,希望能赠与将军。”
殿上宾客安静片刻,见无人回应公主,转而继续交谈。席间恢复热闹,三人才知晓魏征鸣已经离开。
魏征鸣中途离席并不奇怪,毕竟任何人在权力被剥夺的情况下,都难以维持表面风度,更何况他刚立下功劳,一回京城就被迫交权,如此落差和打击,哪能有好脸色。
“易掌柜,麻烦你了,”公主轻唤易棠,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失落,“之前我曾请你绣制一方手帕,此刻希望你代我转交给他。”
人刚离开不久,现下追上去还能把东西送到,易棠爽快答应,转身就往宫殿外走。
路过自己座席的时候,系统出声提醒。
【奸细头目活动,是否使用毒药识别?】
[使用]
选择皇上喝的酒——
【无毒】
再选自己的酒杯——
【剧毒】
她心中一紧,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绣帕,弯下身佯装收拾桌面,借机告知谢年祈:“酒里有毒,小心误食。”
殿中交给谢年祈她很是放心,不等他回答,她脚步匆忙地离开,在宫廊寻到魏征鸣的身影。
魏征鸣独自行走,步履迟缓,看起来心事重重。易棠远远跟在他身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心中默念着公主交代她的任务,为这场宴会上发生的君臣牵制感到后怕。假若没有谢年祈遮挡,她今后很可能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宫廊尽头,魏征鸣停下脚步,突然转身看向易棠。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早已发现易棠的存在。
易棠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他走去。她要把公主的话带到,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魏将军,”易棠恭敬地行礼,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公主有件东西给您。”
魏征鸣接过刺绣,目光从上面扫过,却没有说话。易棠一阵紧张,帕子绣入暗语,是当今朝堂的势力纠纷,亦有公主为魏征鸣往后的打算,不知道他能否接受。
她看向魏征鸣,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然而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过东西方才开口。
“麻烦掌柜捎一句话,多谢公主,恕在下无法接受。”
语罢,他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后似乎想起什么,回过头幽幽道:“倘若在下没估错,宴席此刻已经乱成一团,掌柜现在赶回去还能看一出好戏。”
易棠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原以为魏征鸣会大发雷霆,或失望或不满,但他如此平静地接受,并且发现宴会上的异常,提醒她会生乱。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魏征鸣的话让她觉得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她不敢再耽误,立刻返回宫殿。
离设宴的宫殿还差几步路,她瞧见席间一片混乱。宾客惊慌失措,四处奔逃。
本以为是细作动手,可她抬头看到皇上和皇后坐在御座上,面色铁青。
易棠在人群中寻找谢年祈的身影,视线扫过二人的座席,只有宫女和太监围成一团。
殿中寻不到谢年祈的踪影,她在人群中穿梭,挤向自己的座位,心跳没由来地加快。
费力地挤开人群之后,她终于看清众人包围着的那个人。那一刻,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一幕颇令她费解。
只见谢年祈瘫伏在桌上,手中紧握着一个酒杯,酒壶倾倒在侧,酒水和食物凌乱地洒落在地上。
“宣太医!封锁四周!”
战国公主尖细的声音穿透宫殿。
易棠的内心充满惊愕。
怎么会这样?她分明提醒过谢年祈,那杯酒里有毒,为何他还是饮尽?
正疑惑着,公主突然拽住她的手,轻轻摇头。
理解了动作中的含义,易棠眼神一凛,目光转向御座上那位身着黄袍的帝王。尽管皇上眉头紧锁,但他的眼底流露出一丝释然。
原来,国公府私藏疆域图的流言传入皇上耳中,哪怕谢年祈上交的只是一份山河刺绣图,上位者依旧怀疑谢年祈。
那杯毒酒并非奸细所为,而是皇上为了试探他而设下的局。
为了维护大局,谢年祈在明知酒中有毒的情况下,依然毫不犹豫地将酒一饮而尽。
目睹谢年祈痛苦地挣扎,易棠的眼中凝起寒意。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手段当真狠辣无情,就连试探所用的毒药,都选择剧毒之物。
“这场宫宴,”公主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本就冲魏征鸣和年祈而来,只有试探。”
“圣上向来以仁慈著称,怎会如此行事?”易棠疑惑不已。
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她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是奸细,奸细已经渗透皇宫,连接其在宫内外的同伙,甚至能左右皇上的决定。能在宫中混得风生水起,在朝中必然是个手握重权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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