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于世是苍生之福，比如韩非。
失去他本就是世人的损失。
连盖聂都觉得可惜，像韩非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如果没有自保能力的话，在乱世展现过人的才能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盖聂看着面前冰冷的墓碑，上面刻着韩国公子这四个字到底有些惋惜，可惜如果他能留在秦国为殿下做事，阴阳家的人就不会对他出手，可惜韩非生而就是韩国王室的人。
嬴政如约延后了讨伐韩国的日子，在韩非死后第二年秦国终于再次决定攻打韩国，如果不是为了韩非，盖聂想嬴政不会等这两年丧期。
这次派出去的还是大将军蒙恬，他原本就是天生的将军，兵力又领兵数十倍于韩国，自然不会败一个小小的韩国，唯一要担心的便是将来韩国的这场大火会不会烧醒了其他几个邻国，若是和当年一样联合起来，秦国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令盖聂有些意外的是嬴政竟决定亲上战场，嬴政从前也只离开过秦宫两次，一次是去赵国请盖聂，另外一次是去韩国见韩非。
但盖聂也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去这个是灭六国的第一仗，对于他来说格外的重要。
盖聂虽然有些担心却，但也知道他们殿下想去的地方没有人拦得住，于是只是一揖问道：
“殿下打算何时去？”
知道这个事情的还有李斯。
嬴政离开秦宫的消息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在他离开秦宫期间，总要有人代掌政务，没有人比他们李斯李大人更合适。
“等到蒙将军进入韩宫。”
那个时候局势便稳定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盖聂和李斯放下心来。
李斯一揖也不劝阻便道：“是。”
以嬴政的身份，他出行的事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李斯想了一想，又看着面前的盖聂问道：
“说起来先生的师弟卫庄先生还在韩国，若是秦国与韩国两军交战，毕竟刀剑无眼，难免伤到自己人。”
刀剑无眼。
可是小庄的剑术盖聂是再清楚不过到底，就算是在战场之上，秦军也未必能拿他如何，对于他们秦国而言，小庄在韩国也是一个大麻烦，更别说这次他们也收到了韩非的死讯。
盖聂望了他一眼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上战场的，李大人还请放心。”
李斯闻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嬴政，他原本担心盖聂跟卫庄是师兄弟，现在又是这样的敌对身份，毕竟处境尴尬，如今得到他这句话，倒也算是放下心来。
李斯看着面前的盖聂平静地道：
“先生对于殿下一片忠心，不过你们这次不必敌对，卫庄先生已经与我通信，这次行军伐韩，他不但不会相助韩国，还会助我们一臂之力除掉大将军姬无夜。”
盖聂闻言倒是有微微诧异。
在他的印象里，小庄似乎很少与人为友，却与韩国这位过世的九公子韩非交好，鬼谷子带他回鬼谷的时候，他的师傅鬼谷子说起过小庄的身世，说他自韩国冷宫长大，跟韩国总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牵扯，如今他愿意放下，应该也是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惜他师弟也不是一个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口的人。
总之不管如何都是小庄自己的选择，他们之间只要不敌对就好。
他能杀姬无夜为要求跟李斯通信，便证明小庄也提了他自己的要求。
盖聂问道：“他与你提了什么条件？”
李斯望了一眼高高在上，坐在王位上的嬴政道：“放过韩国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朋友张良，另外一个没有明说，只是说他会去韩国一趟，亲自接走他，殿下惜才，听过张子房的名字，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毕竟卫庄给的条件是杀了姬无夜，他可是韩国手握重兵的大将，这种乱世一将可敌千军万马，他要是死了，韩国士兵等同于群龙无首，这对于秦军而言大大有利。
卫庄开的条件看来是说动了李斯。
*
果然如卫庄所言，姬无夜在他大婚当日遭遇了刺杀，韩国的一场大火由内而外烧了个彻底，秦国的铁骑犹入无人之境，蒙恬无人能挡，只是短短七日便拿下了韩国。
韩王吓死在了自己的宫殿里，原本宫殿里面的人四散逃离不知所踪，盖聂隐约也记得他从前是陪嬴政来过这里的，就是这一道门，那时他隐约感觉到了外面有人，便拔了剑，开门之后看到是韩非，那是他见韩非的第一面。
如今时过境迁，那个时候他们出门还得小心翼翼，在韩国要考虑很多事情，甚至一度不得不要他师弟过来帮忙。
如今这里算往后也是秦国的一部分了。
嬴政当着所有的人的面下令，攻下韩国之后，不得在城内烧杀掳掠，秦军纪律严明，带兵的人又是蒙恬将军，这点自然可以放心，只是韩国的这场火似乎不是秦军烧的而是他们自己人。
“殿下。”
蒙恬一身铠甲都是血污，跪在嬴政面前，嬴政自然是走过去亲手扶他起来。
他们眼下都在韩国王宫内，周围都是秦国的士兵，一层一层将韩宫围着自然安全，盖聂在战场之上，远远望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趁着这个机会去见了他的师弟。
卫庄今日早些时候刚杀了姬无夜，不过看他并没有受伤，看来他这位师弟武功又有所进，他的师弟果然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武学之才。
“师哥往后就打算待在嬴政身边是吗？”
盖聂与他一同并立在山峦之上，从这个地方望下去，远远的韩国那样的渺小，火光在那里弥漫着，似乎像是蔓延在城里一样。
盖聂眼底映着那片火光，不动声色答道：“是。”
这样的乱世，永远的这两个字实在太长，未来总有算不清的变故，盖聂都明白。
末了又道：“直到看着他一统六国，直到他的身边不再需要侍卫保护他的安全。”
直到秦国不再需要盖聂。
卫庄没有看他的师兄，遥遥的望着远远的那一片韩国，耳畔似乎还有那些惨死在战场之上的人的哭声，他从前的故土今天开始就不存在了，卫庄冷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但是我赌师兄你会有离开他的一天，你会后悔。”
盖聂侧脸望了一眼卫庄皱着眉头道：“也许吧，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所想做的事情，与我一样，我要帮他。”
卫庄摇了摇头：“可师哥你的性格与他完全不一样。”
盖聂自然也知道这些，可这算不了什么。
他从前不曾经历过嬴政所经历的一切，但也听说过他从前在赵国做过质子，也陪着他一同经历了吕不韦跟赵姬的事情，嬴政的身边现在看似与有许多人，有李斯，有蒙恬，有那个大太监，有无数的侍卫，有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但其实嬴政一直只有自己，他一直都像是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连自己都走了……他会能陪他的殿下多久，就会留在他身边多久。
“小庄，你往后打算去哪儿？”
韩国没有了，但是盖聂还算了解他这个师弟，他虽然帮了秦国，但这并不等同于他往后就要和他一样效忠秦国，他们之间除了同门情谊之外总是有若即若离的敌意。
卫庄不动声色地看着盖聂道：“我会回鬼谷练习剑法，等着与师哥的一战。”
过了片刻之后，卫庄又说道：
“希望师哥不会让我等太久。”
他们之间是有约定好的一战的，赢的人才能继任鬼谷，输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从前他也打算好好打与他之间的这一战，但是现在不会了，他不可能是杀他的师弟，也对鬼谷掌门的位置没有兴趣，说起来他的师弟比他更要适合当鬼谷子，他面前这位师弟所期待的那一战他大约是不会赴约了。
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卫庄。
他的师弟能安心的回到鬼谷就好，眼下不需要知道这些。
*
李斯也跟来了韩国，他来这里是想看一看韩非生前所居住的地方，顺便再来归还韩非的尸骨入韩国王陵，他能看得入眼的人很少，韩国的人就更少，其实在亡灵里面都算是埋没了他。
他早就说过，虽然韩非他的师兄是能掀起风浪的人，但风浪是不会长久的，只有像他这样随波逐流，才能静水流深，他们斗了大半辈子，甚至就算是韩非已死，两个人之间的法往后也会斗下去。
李斯目光沉沉地正相信灭六国的下一步就听着一旁的侍卫问道：“今日怎么大半日都没有见盖聂先生？”
另外一个侍卫很快便跟着说道：“今日早些时候我看见盖聂先生骑马出城了，身边似乎还跟着另外一个白色头发的年轻人。”
白色头发，盖聂在韩国认识的人根本就寥寥无几，能跟盖聂在一起的人相比，就只有那个跟他同为鬼谷弟子的师弟卫庄了。
他们眼下在寒宫的露台之上，他能听见的话，他身边的嬴政应该也能听到。
小说推荐：《回到过去做财阀》《当医生遇到法医后》《仙工开物》《捻转步舞曲[花滑]》《灵气复苏，我从种田开始修仙》《在反派出生前（快穿）》《在求生综艺被植入大佬人设》【科技流小说】《阴影帝国》《历史人物的现代生活》
新棉花糖小说【xmhtxs.com】第一时间更新《(政聂同人) 晴时风》最新章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