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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时庭在家中呆了三天,这三天他甚少外出,春棠观察许久,觉得可能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他的身份还很敏感,所以不宜出现在人前,便也没有过问,只是出去了好几次连买带拿的在红蕊红霞家中拿了许多好吃的,拿了就溜,绝不多留!
她以往同莫时庭的交流并不多,多是在众人都在的时候,她向莫时庭行个礼,莫时庭同她说上几句话,抑或他给小公子大小姐买了什么东西偶尔有多的会给几个亲近的丫头分上一分。
单独见面也是有的,莫时庭有时会偷偷回来,她撞见过几次,莫时庭手里拿着糖葫芦,瞧见春棠了会分给她一根,冲她笑笑让她不要出声。
那时候,她就觉得莫时庭顶顶好了。
可如今,真正同莫时庭相处之后,春棠才发现,原来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好。
春日雪大,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家中猫冬,很少有出门的,除了小孩儿每日清晨还得冒着严寒去上学,王小熊这些日子都乖乖的上学堂,每日掐着时间站在门口叫魏时安,也不进门,显得十分冷酷。春棠去王大夫家中也瞧不见人影,问起只说睡着了。
春棠某日清晨送魏时安时特意跟了上去,瞧见王小熊耷拉着一双眼,像是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模样,还吓了一跳,王小熊拉着魏时安的书袋子,麻木前行,迷迷糊糊的瞧见春棠还冲她打了个招呼,解释道自己只是要冬眠了,困的厉害,没什么大碍。
春棠:......
她同莫时庭讲起这件事,莫时庭笑笑:“有些小孩儿一到冬日就没精神,就像你苦夏,也有人畏寒,只是更严重一点而已,况且那小孩是从南方来的,南方气候同北方又是大不同,他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春棠觉得觉得莫时庭讲的十分有道理。
莫时庭又同他讲起南方,他虽是在江南任职,但对南方各处都十分熟悉,说话也十分好听,描绘的画面妙趣横生,引人入胜,春棠听着,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瞧瞧到底是哪般光景。
礼尚往来,莫时庭讲了,春棠也要讲,春棠想了想,也只能讲桃花村的人很好,秦妈妈家中也很好,周家村也很好玩。
她边讲,莫时庭边问,她接着补充,倒也是十分融洽。
原本是讲那些开心的事情,不知何时,又讲起了莫家被抄家之后的那些事,春棠现在想起还是有些难过,她心有余悸的同莫时庭讲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讲到莫家刚刚被抄家时她的无措,讲到她带着小公子躲着的那几天的害怕,再讲她在这一年中日日夜夜的思念。
她很少提起这些事情,除了当初在秦妈妈面前哭的那一场。
春棠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那段往事,只是偶尔想起来有些难过有些唏嘘。可是真的遇到了这样一个能听她讲起从前的那些事,这个人能同她一同回忆,一同痛恨,一同悲愤。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无时,无刻。
傍晚,魏时安放学回家,春棠开门接他,瞧见王小熊闭着眼,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心惊肉跳的,想要出去送一截,被魏时安拉住了,魏时安冲她摆摆手,示意没事,看见春棠疑惑地目光,又十分坚定地点点头,把她拉进屋里了。
冬日不用下田,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春棠近日在学竹编,想着来年背上自己背的小背篓,每日兴致勃勃的在研究,且颇见成效。
魏时安今日不知怎么回事,鸡也不喂了,课业也不做了,像个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春棠身边,春棠走在哪儿他就走到哪儿。春棠瞅他,却发现他的眼神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莫时庭身上飘,但只要莫时庭看他一眼,他就飞快的收回目光,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别提多好玩了。
晚饭依旧是莫时庭做的,如同春棠的竹编技术一样,莫时庭做饭的手艺也在稳步上升,晌午魏时安不在家中的那顿已经进步了许多,晚上这顿手艺更是突飞猛进,香味隔得老远就能闻到。
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个才做第三次饭的新手。
春棠和魏时安都没有控制住,吃了个肚子溜圆。
今日他们吃饭有些早,吃完饭天还没黑,春棠想到王小熊,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恰巧莫时庭今日煮的排骨汤多了许多,碗中没盛下,一直放在锅里温着,春棠找了个大碗,装了许多进去,准备送到王大夫那儿去。临出门前她还再三叮嘱莫时庭,她不在家里,有人来千万别开门。
莫时庭认真的点点头,春棠啪的一声锁上了门。
春棠赶了个巧,王大夫他们正要吃饭,春棠把汤放在王小熊面前:“快喝点,还是热的。”
这一老一少吃的格外寒颤,就十几个大馒头,煮的油乎乎的一锅肉和大白菜,卖相还赶不上春棠平日做的。
她今日端着这样一碗精致讲究的排骨汤,心下高兴,毫不客气的给王大夫和王小熊一人盛了一碗汤,闭着眼睛吃饭的王小熊是得不到反馈了,春棠便期待的瞧着王大夫。
在春棠灼灼的目光下,王大夫十分冷静的喝了一口汤,又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
春棠看着王大夫:“好喝吗?”
王大夫矜持的点点头,又喝了好几口。
春棠嘿嘿笑了两声。
回头瞧见王小熊,他正闭着眼,大口吃着王大夫煮的肉,嚼了两口就吞下去了,也不知道这肉有没有骨头:“他这畏寒是不是也太严重了呀?”
王大夫专心的吃着春棠送来的排骨:“无事,习惯就好了。”
“要不这几日就让他待在家里吧,别去学堂了。”
“再穷不能穷教育,”王大夫喝完一口汤,不赞成的看向春棠,“不仅是他,你也是一样的,这几日放你休个假,过几日你的功课我也是要考察的。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记住这句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懈怠。”
春棠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春棠又问:“这几日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忽然要给我放假?”
“你这几日不是要去红霞家中帮忙吗?”
“也就那一天好不好?”春棠哼哼两声,又想起红霞姐的未来夫婿,虽然她也觉得那像是个不错的人,但若是红霞姐能和王大夫在一起她自然是更高兴,“你也知道红霞姐家中的事啊?”
“那是自然。”王大夫笑了笑,笑容很淡,他看着春棠,“你才几岁,整日想东想西的,有这功夫,不如多认两个字,再不行多蹦两下,长长个儿也好。”
春棠鼓着嘴,又不说话了。
碗里还剩下一点儿汤,王大夫正准备去拿碗,春棠眼疾手快的把碗抢了过来,气呼呼的带着魏时安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春棠同魏时安打商量,让他今晚同莫时庭一起睡觉,魏时安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抿着一张嘴,扭扭捏捏的靠在春棠身边不说话。春棠瞧瞧莫时庭,又瞧瞧魏时安,一句又一句的鼓励他。莫时庭也在一边敲边鼓,瞧着魏时安的眼睛十分温柔。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魏时安还是同意了晚上和莫时庭一起睡,他十分矜持的点点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回房间的步伐却十分轻快。
春棠瞧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
莫时庭在家中待了三天,收获颇丰。
第一日,莫时庭学会了做菜,满足了魏时安和春棠的口腹之欲。
第二日,魏时安愿意跟莫时庭睡了。
第三日,也是十分充实的一天。
那日魏时安早早就放学了,春棠觉得他这几日回来的都有些早,好奇的问了问,就瞧见魏时安一脸不好意识的脸,小孩儿镇定地表示自己提前完成了任务,夫子就放他回来了。春棠假装生气,伸手去挠他痒痒:“好呀,有了哥哥忘了姐姐是吧,以前我在家等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早点回来?”
魏时安最怕痒,咧着嘴笑,拱着手连连求饶,还把目光投到莫时庭身上,让莫时庭去救他。
莫时庭无可奈何的冲魏时安摇摇头:“可不敢得罪一家之主。”
到了傍晚,天色还没黑尽时,他们还一起堆了雪人。原本只堆了三个,但是春棠堆着堆着心中就有些难过。于是垂着眼又堆了一个大小姐和一个夫人。堆完之后,又想着既然已经堆了五个了,剩下的那些人不堆的话似乎也有些不太礼貌,于是三人又合力的堆出了一个老爷,一个二公子,一个三小姐,以及两个姨娘。
三个人配合协调,魏时安铲雪;春棠揉成雪团,轻松地举起堆出个轮廓;莫时庭做精细的雕刻工作。
魏时安瞧那些雪人的眼神有些疑惑,但也没有问什么,只是不停的帮助春棠运雪,忙的不亦乐乎。
春棠瞧他这样子,有些悲从中来,莫时庭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这样挺好的。”
是的,这样挺好的。
春棠化悲愤为动力,又一口气堆了一个红蕊姐,一个红霞姐,一个秦妈妈,一个春杏,一个春桃。
她原本还想继续堆,但是这些做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魏时安早早就累了,坐在灶房门口一边瞧着他们大刀阔斧的行动一边看着灶里的火,满眼羡慕。此时见到两人动作停下来,连忙进屋点亮煤油灯,招呼他们进屋烤火。
春棠进屋烤了会儿,身上慢慢暖和起来,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问魏时安:“你课业写完了吗?”
魏时安诚实地摇摇头。
春棠给他使眼色,魏时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乖乖的去做课业了,春棠觉得她们家小孩儿简直太听话了,心情颇好的转身看莫时庭做饭了。
莫时庭瞧一眼春棠,道:“这么晚了,课业不做也可以吧,明日同夫子打个招呼就可以。”
“那不行,”春棠摇头,义正言辞,“再穷不能穷教育,孩子的教育是最重要的,这可不仅仅是一次课业没做的事,还关系到习惯的养成......”
莫时庭赞同地点点头:“是我相差了,抱歉。”
春棠大度的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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