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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的长子方勇年初娶了媳妇，年底就生了个大胖闺女。杨桂芬一辈子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对这个第一个来到的小孙女爱若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跟方志坤商量着趁着过年人比较齐的时候，给小孙女办个满月礼。
满月礼这天，按惯例方志军一家先去到老爷子房里问安。
老爷子老太太这几年年纪渐大，打麻将劳心费神，十天里只有两天能够亲自下场打上几圈。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炕上看着其他人打麻将。因此房里也不复以往的热闹有些冷清。方小玉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正盖着被子躺在炕头，老爷子坐在一旁吸着旱烟。
“爷，奶。”方小玉对着炕上的俩人行礼。
“欧呦，小玉回来啦。”老爷子越发的瘦了，原本没有多少肉的脸上现在看着就只剩下皮包骨一样，可精神却很好。看到方小玉进来很开心的样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方小玉对这个爷爷印象一直挺好。没有犹豫的就凑到了旁边坐下。
老太太像往常一样除了看了眼自己儿子方志军外，对莫欣雁和方小玉的到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今天却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在被子里躺着，嘴里不时发出哼哼声。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方志军看老太太有些不舒服的样子问老爷子。
老爷子吸了一口烟没有回答他转而看向方小玉，“还有一年就高考了吧，咱们老方家也要出个大学生了，小玉一定能给爷爷争这一口气吧？”
方小玉感觉这时候回答能考上和考不上都不对，装作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笑。就听见被子里的老太太使劲的咳嗽了起来。老爷子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对方小玉说到，“爷爷这里烟气重怕熏到你。你大勇哥家的小闺女啊我看着跟你小时候一样胖乎乎的，你也不用在这陪我这老头子了。跟着你母亲去看看吧。”
方小玉看了看莫欣雁和方志军，见俩人轻轻的点头，就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爷，那我这就去看看大侄女和大嫂子。”
“去吧去吧。”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吧唧吧唧嘴巴。一旁的老太太咳的更严重了。老爷子制止了方志军想要问的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没事。“小玉啊，跟你大嫂子说好好坐月子别多心，为我们老方家添人进口是大功一件，爷爷奶奶对她很满意。”
方小玉听了就看了一眼炕上躺着的老太太。老太太这些年身子一直硬朗，过年的时候更是生龙活虎召集一群人来家里打麻将。今天这么热闹的日子却蒙着被子躺在炕上。方小玉摇了摇头。人的观念到底有多难改变？恐怕到死都不会变吧。
长房这边很是热闹。杨桂芬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炕头，一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小媳妇。方勇结婚的时候方小玉见过，知道是自己的长嫂齐爱华。莫欣雁几个妯娌围着唠嗑嗑瓜子。小娃娃好似丝毫不怕人声鼎沸，依旧睡的甜甜的，嘴里不时的吐着泡泡。
方小玉看着眼前睡得安详的小女孩，内心有一块地方突然开始生疼。疼的她不得不撇开脸，用衣袖赶紧抹去了脸上的眼泪。
“爱华这次可算圆了咱们大嫂的心愿了。大嫂这些年就是想要闺女结果生了一串儿子。”老二媳妇边说着边吐出一颗瓜子皮顺手扔到地上。“咱们那会儿生闺女看把她馋的，恨不得半夜偷会家去稀罕。这会好了，你这大儿媳妇进门就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女儿。”
“瞅我这大孙女，睡的这好看。”杨桂芬对老二媳妇的话不置可否。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妈，我抱一会儿吧。您都抱了好一会儿了仔细胳膊疼。”齐爱华刚出了月子，身材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底子好，说话温温柔柔的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不累。你要多注意休息才行。你去躺着吧，你这些婶子们不会挑你的理的。”杨桂芬坐在那里抱着孩子没有动。
“就是。好好养着，等过了年再给我们填个小孙子，儿女双全凑个好字。”老四媳妇打趣着。杨桂芬是妯娌里面第一个娶儿媳妇当婆婆的。她们这些有儿子的以后也要当婆婆。老四媳妇想的明白，上面这个大嫂打好了样，她们下面这些才好跟着学。大嫂子会做人，儿媳妇生了个女孩也当个宝一样，还不是为了哄着媳妇借着再生。哪像老太太，一听是闺女就气的装病倒下了。还以为是当初做婆婆那会儿呢，媳妇们都得哄着。现在孙媳妇跟自己亲婆婆好着呢，哪顾得上你。
“我年轻呢，这趟了一个月早都歇够了。让我来吧。”齐爱华没有接老四媳妇的话，伸手从杨桂芬怀里抱过女儿。杨桂芬把孙女轻轻的递了过去。眼睛也没有离开。
“我看大嫂对这小孙女是真心疼到骨子里了。”莫欣雁笑道，“你们小夫妻俩有没有给她起名字呢？”
“大勇他想了好多个我总觉得不好。”齐爱华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我妈也觉得不好，”说着看向杨桂芬。众人就见杨桂芬轻轻的点头。
“不管是咱们妯娌里面还是他们兄弟里面，就你和志军两个算是知识份子。她五爷爷五奶奶，就费费心，给我们起个好名字吧。不好我们可不依。”杨桂芬看着小孙女，抓了方小玉的手在手里揉搓着。“希望她长大了也能跟咱们小玉一样，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考上大学。”
莫欣雁有些郑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大嫂子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给我了，我回去跟志军商量商量。”
老三媳妇老四媳妇的听了就相视一笑，撇了撇嘴。
方小玉勉强从嘴边扯了一个笑出来。正好看到大嫂怀里的女孩睡梦中不知怎么闭着眼睛甜甜的笑了一下。方小玉的心“咚”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疼的她忍不住咳了一声，赶忙捂住嘴。
十几年了。那一世的女儿十几岁了？有没有人照顾？顾明远肯定有成立了家庭，那么女儿呢？在跟谁生活？她离开的时候女儿也是这么大。这么吐着泡泡，这么在梦里甜笑。
方小玉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起来。用力扭过头，挣脱杨桂芬的手，简单交代了下要去外面，就冲出了长房。一个人躲在院子的角落，眼泪说着脸颊不停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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