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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羡慕你有个好母亲。”齐爱华靠着柜子坐下来，从面前的簸箕里拿出针线。
“是吧，我也觉得我母亲很好。优雅，漂亮，温柔。”方小玉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伸着脖子看她手中绣了一半的帕子。
“刚怀小闺女两个多月那会，全家知道我怀孕都十分的开心。尤其是奶奶，对我这一胎十分的在意，说是咱们老方家长房长子长孙。那段期间各种好吃的好喝的都往我这屋里送。”齐爱华说着把鬓角掉下来的头发轻轻挽到耳后。
“奶奶肯定是盼着你一举得男的。”方小玉知道自己那位奶奶，当初刚穿过来，自己还小的时候，就因为自己是女孩，莫欣雁没少受她的气。
齐爱华轻轻的笑了笑。“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命真好。你大哥哥不用说了，除了嘴笨不怎么会哄人，对我是实实在在的好到骨子里，我说东他不说西。婆婆更是体贴，从我嫁进来，对待我就像亲闺女一样。我和你大哥有个小拌嘴，婆婆都是向着我训你哥哥。”齐爱华说到这捂着嘴轻笑出来，“不怕你笑话，那时候我做梦都会笑醒。没想到自己会嫁到这么好的人家来。我当时暗下决心，一定对你大哥好，对婆婆好。”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方小玉其实只见过这个嫂子几次，对她在方家发生嗯事并不十分了解，可听她的话方小玉也能猜个大概。今天的话应该是跟奶奶有关。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才将将的不吐了。这女人怀孕生子确实是既幸福又遭罪。幸福的是一个爱情的结晶在你的身体里慢慢的生长，你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你和她一起呼吸一起成长。遭罪的是我足足吐了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吐了还得吃。”
“可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不缺营养女人可是遭罪了。”方小玉想到上一世自己怀女儿那会的情景，不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有些尴尬的解释，“我听我妈妈说的。”
“五婶很开明。”齐爱华点点头。“有天奶奶很高兴的来找我，说是有个老姐妹会把脉看男女，让我一定要去让她把把脉。”齐爱华像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手上的针没有停，依旧繁忙的飞走线，“我跟你大哥哥也很好奇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因此想也没想，没注意婆婆警告的眼神，就跟着奶奶去了。”
方小玉听到这伸手拍了拍齐爱华的肩膀。
“小玉你知道么？我刚进方家的门的时候，觉得奶奶是多么慈祥的一个老太太，每天孙媳妇孙媳妇的叫着，好吃的好喝的都给我。谁能想到她竟然有这么狠毒的一面？”
“奶奶她？”
“那个号称把脉很准的老太婆手一搭上就很肯定的说我这胎是姑娘。我和你大哥都觉得姑娘好，姑娘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我们年轻，以后想要儿子也可以再生，因此听到是女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到是我们那个慈爱的奶奶，”齐爱华轻蔑的一笑，“一听是女孩马上变了脸。也不知道那把脉的老太婆跟她说了什么回家后就命令我去把小闺女打掉。”
方小玉看着眼前平静的说着这些大嫂，心里紧了紧。
“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别人要来指手画脚说打掉就打掉？”齐爱华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奇异的光，“别说是奶奶，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我腹中的孩子就是我的宝贝，除了我谁都不能决定她的出生与否。”
“奶奶她后来肯定又做了什么事吧。”
“她趁着婆婆和你大哥都不在家的时候，带着西屋二老爷子二老太太还有那屋的大伯来我屋里，把我绑了起来说要送我到诊所去堕胎。”齐爱华放下手里的针线握着方小玉的手。“小玉你知道么？那一刻我不觉得害怕，我只觉得好笑，什么年代了？他们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还以为我是古代那些大门不进二门不出什么都不懂的小媳妇么？竟然用上五花大绑这一套。”
“我不能动，我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不碰我的肚子，任由他们折腾。”
“那后来呢？”方小玉头一次听说老太太竟然愚昧愚蠢到找隔壁对他们东屋一直虎视眈眈的二老爷子一家来绑自己的孙媳妇去堕胎，她对老太太的认知不免又高了一层，还真是蠢。
“说起来我也真够胆大了。到了小诊所才开始害怕。”齐爱华像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眼睛里的光淡了下去，“你知道么？等着我的就是那个给我把脉的老婆子。那小诊所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四周的窗户都糊着厚厚的报纸，桌子上摆着各种长的短的不知道消毒过没有的器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水混杂着血腥的味道，我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们要对我做什么。当时吓的腿都软了。”
“是我母亲那个时候出现了？”方小玉有些疑惑。既然齐爱华安然生下了小闺女，那么当天老太太等人应该是没有得逞。齐爱华刚才又说感谢莫欣雁解救了她。方小玉猜测接下来应该就要说到莫欣雁了。可是平时一直忙的莫欣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小玉一脑门子的疑问。
“五婶婶没有出现。是冷大夫。”
“冷大夫？”方小玉慢慢回忆起这个冷大夫。就是她穿越来的第一天给她看病的那个人。后来只见过几次，印象并不是太深。
“对。是冷大夫。正在我哭着求奶奶不要打掉我的孩子，我发狠说如果他们敢对我的孩子怎么样，只要我不死我就要去告他们，他们都不为所动的时候，冷大夫踢门进来了。”
“老太太跟二老爷子他们都吓了一跳。冷大夫进来后什么都没说，一脚掀翻了手术台，掐着老太婆的手质问她，这么造孽的事为什么还要做？后来我才知道，那老太婆是冷大夫离了婚的妻子。”齐爱华摸了摸已经平坦的腹部。“后来他给我解开绳子，跟我说孩子回家吧，好好爱护身体，别再让这群人随意糟蹋。”说到这齐爱华抬头看了看方小玉，眼睛里又有了温柔的光，“我出门的时候，五婶婶就在门口等着我。我很吃惊，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是冷大夫说，如果不是五婶婶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前妻还在做这种勾当。原来五婶婶在老太太第一次找人给我把脉的时候就猜到了有这一天，特意留心着才救了我肚里孩子的一命。”
齐爱华轻轻握住方小玉的手，“不知道五婶婶曾经经历过什么。老太太跟我毕竟隔了一层，可她却是五婶婶的亲婆婆。”齐爱华说这话，深深地看了方小玉一眼，“有些感觉，只有当了母亲才了解的深切。”